苏培盛一进门便是一个激灵, 连忙放下食盒,打开盖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四爷瞥了眼汤碗,尚未出声, 幕僚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神情, 极有眼色地告退了:“王爷, 属下回头再替王爷整理情报。”
四爷:“……嗯。”
自从进了暑天,天气越发酷热了,年娇不爱吃主菜,越发偏爱起什么凉皮, 冷面, 连猪蹄都快失了宠。
除此之外, 她在饮食上动的最大的脑筋就是冰碗, 如果没人看着, 还不知没节制到什么地步,四爷只准许她五天吃一回。
年侧福晋据理力争没争过, 只能蔫哒哒地遵守,看样子还是不死心。比如今天送来的汤品, 闻着一阵沁甜,上缀红豆和草莓果酱,除了没有放冰, 和冰碗的味道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四爷心道,以为他和她一样喜欢吃这个吗?
犹豫片刻, 到底还是尝了尝。
味道不好也不坏, 四爷这般评价,神色缓和了下来,惩罚苏培盛的念头霎时淡了。
罢, 苏培盛到底无过,下回让他挑个正确的时间,省得敲门坏了事。
……
很快,四爷收到十三爷悄悄递来的消息,说,年希尧被李德全领进了宫。
十三还叫人传话:“弟弟除了四哥,对谁都守口如瓶。旁人要来打探,我都挡了,就怕宫中有什么大事……”
四爷思量许久,同他回信:“无事。你只当不知。”
他都快忘了微服这一出了,而今恍然忆起,恐怕年允恭还不知道汗阿玛的身份。
他也从未亲自问起过允恭,与那位“老大人”相处的如何,毕竟有皇上杵着,当儿子的如何都不好探听。
四爷的手轻轻一攥,又很快放开,联想到年希尧的医术,还有皇上对太子特殊的感情,他站起身,敛起眼底的凝重。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
乾清宫。
尽管震惊于老大人的身份,年羹尧恍惚间升起了数不清的敬畏,但不知为何,康熙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的风趣和慈和,让他远称不上惧怕。
他苦笑,自己竟从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如今看来,王爷早就给了他暗示,那日来到圆明园的主仆身上,确实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恍惚之后,年希尧很快恢复了平静。
面前是九五至尊,更是急需救治的病人,不管是忠君的道德,还是救人的信念,都不允许他七想八想。年希尧迅速地进入了状态,朝康熙行完礼,便翻找起自己的药箱。
在他身旁,白发苍苍的太医院院正焦急又犹豫,他为万岁开了舒缓的方子,正思考下一步,却没想到李德全会带一个年轻人过来添乱——在他看来,三十好几的就是年轻人,这个年纪在太医的行列里,许多都没入门呢。
却没曾想躺在床上的万岁,挥了挥手,就让那个年轻人上前来。
动作和眼神里流露的信任,让他惊愕不已,年希尧连忙上前,蹲在榻边,为康熙仔仔细细的瞧了起来。
半晌,深吸了一口气:“气血逆流……突发心疾……”
年希尧每说一句,李德全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皇帝倒是神色平静,这话,与院正的诊断没有多大出入。
康熙已经缓了许多,闻言,气息微弱地同他说道:“允恭,你尽管放手施为。”
太医院院正这才知道,皇上原先从民间带回的、让他们检验的药方,都是出自面前的年轻人之手。那些药方有安神的功效,同时更另辟蹊径,更对症几分。
院正吃惊的同时,却也没有被年轻人抢走风头的不悦,说是松了口气也不为过。皇上突发的心疾十分棘手,他方才之所以犹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