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三绝对不愿意得罪许大掌柜。
他背靠项氏,跟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江湖闲散人士不一样,若是战斗意识太强,重伤了某位少掌柜,整个项家未必会变成不二斋的拒绝往来对象,但他个人的脑袋肯定被送去让不二斋解气。
所以项南三并不敢直言自己认出了对方的武功路数,就含糊说了几句当时天色过于昏暗,他又是数招之内便被打伤,实在没法作为人证帮忙指证许白水。
副将还有些不信:“你真没见到来人的脸?”
项南三叹气,他决定能糊弄就先糊弄一下,等糊弄不过去再表忠心也不迟,于是道:“诸位大人问我也没用,江湖上的人大多懂得些伪装之术,旁人见到的未必是真脸,我只能说来人是高手,而且是老江湖。”
这倒是真话,副将们听见项南三如此说,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
张伯宪拍桌子,咬牙切齿:“江南武林气焰嚣张至此!”
他也是世家出身,虽然有点不满始终压自己一头的季容业,经常想着要取而代之,但在发现对方被人带走后,还是有了点兔死狐悲之感。
既然问悲门能毫不客气地带走主将,想带走副将时也不会心慈手软。
姚盎仁倒是冷静一些:“咱们队伍出事,主将失踪,还得先去跟本地衙门沟通,请求他们的帮助,也让人替咱们做个见证。”
副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齐点头。
求人帮助这事,他们都熟。
而且单打独斗……不,他们一千人对问悲门的数名刺客可能不占优势,所以就更要努力拉帮结伙,要是本地官吏愿意援手,甚至请动花鸟使,那些江湖草莽肯定不能再这样嚣张。
计划定得没问题,众人的执行力也没掉链子,可事情却依旧没办成——问题出在了县衙那边。
江南的官吏很忙,但再怎么忙,知道屯田兵的副将来拜见,肯定还是得抽出空来接待的。
县衙内的文书了解对方的需求后,很是愣了一会,然后道:“你们要找季大人?季大人失踪了?”
姚盎仁看出不对,道:“你是不是知道季大人的消息?”
文书点头:“是,就在不久前,下官看见了季大人,他留了一封书信在此,说是有事要离开,今日走得匆忙,怕诸位大人担心,告诉我要是有人来问,就将信件交给你们。”
张伯宪呆立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那个那人真是季将军?”
文书无奈:“下官以前没见过季将军,不过他出示了自己的印信,那可不像假的。”然后说了几个季容业的外貌特征。
众副将面面相觑,末了,姚盎仁微微点头:“好像还真是将军。”她有些无可奈何,接着问,“既然如此,请阁下将书信交给我们。此外还有一事相询,不知季将军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来的时候身边还有没有别人?”
作为一个谁都可能是自己上司的小吏员,
文书没反驳姚盎仁相询的其实是两件事不是一件事,当下非但很干脆地给了对方想要的答案,还附赠了季容业后面的行动路线:“一刻钟之前来的,只有一个人,他给完信后,就往北走了。”
“……”
自从季容业失踪后,众人就一直有些无措,不过他们原本是无措里带着“那一定是问悲门在搞鬼”的笃定,听了文书的话后,感情上依旧迷茫,对问悲门的怀疑却有了轻微的动摇。
姚盎仁抹了把脸,拆开信,然后表情木然地看完了里面的内容。
信纸上写着一句话——“哈哈,不要担心,我真是临时有事,你们带人按计划赶路就行。”
张伯宪:“……笔迹没问题,不过我觉得将军不是自愿写下这行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