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随意将指间的黑子放在了手边的棋盘上。
简云明收回目光,退到屋角的阴影当中。
他眼中微弱的好奇之色已经沉寂下去,重新变得古井不波。
*
近来天气正逐渐变暖,陆府门前的血迹也彻底不见了痕迹。
在朝轻岫养伤的这段时间中,通判府正在忙着为当日长街火拼一事善后。
在此期间,韦念安始终留意朝轻岫那边的情况,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对方一直闭门不出,显得特别安静。
——陆月楼死后,问悲门没有想着趁乱插手通判府之事,的确让韦念安放心了不少。
等陆月楼死亡的动荡初步过去后,韦念安开始迅速调查事件相关人员,想要尽早弄清楚让她迷惑的一些细节。
陆月楼生前的旧部有些正处于持续性的软禁当中,比如宿霜行。但可能因为她平日的存在感不如荀慎静等人高,除了不许出门外,别的行动倒是没受到丝毫阻拦,一开始还险些被看守者遗漏。
今日,益天节又往陆府跑了一趟。
用物理方式排除掉竞争对手后,益天节如今已经是通判府中最要紧的下属,而韦念安为了表示自己对益天节的信任,也依旧将收拾善后的事情交给他。
双方间的矛盾似乎正在逐渐缓和。
没了陆月楼分担工作,益天节的忙碌程度直接翻倍,他前几天曾就让下属去问过宿霜行的话,可惜没能获得什么重要内容,今日只好抽空亲来询问。
宿霜行靠在木榻上,手边放着酒坛,看着有些不耐烦,她皱着眉,神色冷淡:“能说的我都已说过,益大人还要问些什么?”
益天节皮笑肉不笑道:“说了一遍,也不妨再说第二遍——你们到王家老宅后,都做过什么?”
宿霜行再度将经历的事情一一说出。
好在她一直在假装断腿,经历过的内容不多。
她从头说起,当然前面的事情都不要紧,韦念安最想知道的其实是宿霜行陪着陆月楼区山上挖兵书的经过。
益天节越听神情越是认真,还不是提问:“你们当时是怎么知道东西在山上的?”
宿霜行:“根据王家兄弟死前留下的线索进行了一些推测,至于具体地点,是我根据天象算出的。”
益天节目光一动:“是你算出来的,不是朝门主的人?”
宿霜行:“是我算出来的。”
益天节:“谁叫你算的?”
宿霜行:“自然是公子。”
益天节:“最后东西挖到了吗?”
宿霜行:“挖到了。”
益天节:“是谁挖到的?”
宿霜行:“是我。因为事关重大,我不敢打开,然后直接交给了公子,”
益天节:“当时朝门主怎么说?”
宿霜行露出回忆的神色,然后道:“没怎么说。山上地方大,众人并不待在一处,或许朝门主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益天节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觉得宿霜行的瞎话编得过于敷衍。
朝轻岫自己武功就不低,何况出行时还有高手护卫,想要她无法发现,挖东西那点距离显然不够保险。
益天节心中早有定论,再加上在挖东西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人都是陆月楼的下属,立刻觉得此事必然是陆月楼布置的阴谋,至于宿霜行,全程都在阳奉阴违,导致朝轻岫那边的说法出了岔子。
可无论陆月楼何等苛刻多疑,都是宿霜行的主君,所以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有谋害陆月楼的想法。
益天节在心中冷笑,觉得还好自己不算愚蠢,可以从对方的回答中慢慢推断事情原本的模样。
除此之外,整件事还存在一个非常明显的漏洞——益天节想,韦念安找了那么久都没结果的东西,怎么可能陆月楼刚到地方就有所发现?一无所获才是最符合逻辑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