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一肚子的心事, 赵筠也没了要回到赵家同一众长辈虚以委蛇的心思,前厅宾客还未彻底散尽,就同祖母和一众长辈告辞, 准备回王府。
这一举动, 又惹得赵家老夫人和赵盼山的一顿不喜,夏氏倒是不在乎, 只在赵筠快要上马车时, 又有礼地许多感激平北王妃的好话。
回了王府后, 赵筠也并没有在自己院子待多久,而是换了一身衣裙后,直接就往正院去了。
赵家办婚事,阮秋韵本以为外甥女会婚事第二日才回来,却没想到婚事当日就回来,心里还有些惊讶,询道,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筠来到姨母身侧坐下,靠在姨母身侧,扬着笑给姨母解释道, “大姐姐出了门子,我就可以回家了。”
八月的时候,秋意已经很浓了,小姑娘一张小脸虽然跑得红扑扑,脸上也带着欢欣的笑, 可看着却似有些靡态,阮秋韵柳眉微颦,唇角笑意却是不变,给外甥女倒了一杯水, 听着外甥女说着这两日在赵家的一些事。
这些时日,赵筠也早就习惯了对姨母倾诉一些在生活上的事,她捧着茶盏,隐去了诗会上一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些。
“择婿?”阮秋韵眉目敛起,喃道,“你还这么小,赵家就要为你择婿了?”
赵筠嘴里的话停下,看着神思不属的姨母,抿了抿唇,小声道,“其实我也不算小了,二姐姐如今也定下婚事了。”
长幼有序,大部分人家家里的女郎郎君都是按着年岁成婚的,如果二姐姐出嫁,那么接下来,也的确是轮到自己了,然后才陆续轮到底下的姊妹。
赵筠心知有姨父姨母在,自己的婚事不会差,可一想到成婚后要嫁予一个不认识的郎君,离开姨母身侧,便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不过才十五岁,明明就是很小。
阮秋韵看着面容稚嫩的外甥女,想着那本书上赵家女郎短暂的一生,伸手缓缓将外甥女揽进怀里,“姨母放在书案上的那些诊籍脉案,筠儿有没有看过。”
怀里的小脑袋似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阮秋韵眉目松了松,将自己脸颊贴在外甥女的脸颊,用着温柔和缓的语气道,“既然筠儿看了,也应该知道,女郎成婚太早,若是以后也过早生育,对身子不好。”
妇人的眸光飘向不远处,安抚道,“我的筠儿才十五,可不是成婚的时候,你祖母嫡母的那些话,不用想太多。”
怀里的小姑娘又似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应下,应下后,又说起了在东市里发生的事,嗡嗡的话语里也免不了一些抱怨。
“……出去时没带部曲,那些贼人好像就光窃我一人的钱财,上一次被窃了荷包,这一次又被窃,也幸而又如上次那般,出现了一位郎君制住……”
阮秋韵放开怀里的外甥女,语气不变,含笑询道,“又是这般巧合,可是上一次那位姚郎君?”
“不是姚郎君,是一位姓马的郎君,只知姓氏,不知名讳。”
马郎君。
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阮秋韵只觉隐隐有种尘埃落定之感。她唇角的笑意依旧温柔缱绻,她垂眸看着依赖在自己身侧的外甥女,缓缓说着,“马郎君?这个姓氏姨母倒是没有听说过。”
赵筠也并未察觉姨母话里的不对,不过因为诗会上一事,她对马氏的人都有些不喜,此时闻言也不在意道,
“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萍水相逢,姨母不必在意,我已经道过谢还给了一些银钱,就算是还了恩惠了。”
银钱给的不是那位马郎君,而是那几个后来制住了贼人的随从,她还特意多给了一些当做谢礼,赵筠不确定这位马郎君同被她送进象姑馆的郎君是不是同出一家,却也想彻底切断马家接触姨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