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九年春,帝命太子巡抚陕西,意在迁都。
群臣自然各有意见,其中多为反对之声,但,那又如何?
开国之君向来强势,何况是凭一己之力由草莽登顶的朱元璋。
常乐翻着一道道从最初的强烈反对,到如今只字不提的奏折,感慨,“还得是父皇的威慑力。”
违令者斩的口谕一出,谁敢多言?
哪怕御史,也默默闭了嘴。
毕竟,朱元璋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会动刀子!
朱标抬眸,笑问,“乐儿是在夸父皇?”
常乐理直气壮,“当然是夸。”
朱标揶揄看她一眼,“我还以为是讽刺。”
常乐立即否认,脸不红心不跳,“本太子妃的孝心,天地可鉴。”
朱标:“哦。”
常乐:“......”
洪武十九年初秋,帝改大宗正院改为宗人府,任命秦王朱樉为宗人令,诏其返京。
朱樉带着王妃乐颠颠回来,他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实在不太习惯深处内陆的陕西。
既然他喜欢,朱元璋难得爆发爱子之心,允他多留些时日。
次月,皇太子标出发陕西。
未几,燕王朱棣患疾,府医久治未愈,帝命御医戴思恭前往北平。
京杭大运河自春秋始建,至今千余年,在没有飞机、动车的时代,水路是最便捷、快速的交通方式。
皇太子巡抚陕西的车架至半途时,戴思恭已入燕王府。
燕王饱受病痛折磨,行销立骨,实在无暇顾及封地的诸多事。
北平福乐酒楼已有近二十年的历史,客来客往,川流不息。
自三楼包间往外,北平城风光一览无余。
常升在此停留已有半年,但还是头回如此严密地查探四周,从过往行人,到桌边吃食,事无巨细。
他对面带着张面具的男人,倒是轻松自在的狠。
常升终于忙完,舍得入座,压着嗓子问,“您怎么来了?”
朱标端着盏茶,“想来就来了。”
常升:“......”
他那张俏似太子妃的脸,满是无可奈何。
朱标笑了,离京多日,他难得展露一丝笑颜。
常升愈加莫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朱标轻啜口茶,敛起笑,问,“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闻言,常升正色,自袖兜里抽出张纸,“人口、粮食、气候、都是问题。”
北平虽是前元都城,可经过数次战争,早已破败,瞧瞧来往行人,与京师完全没法比。
朱标摊开纸来细看,片刻,皱眉感慨,“至少十年......”
常升点头,若要迁都,无异于重建一座城池,需要巨大的时间,精力。
“但您正年富力强,十年而已,弹指一挥间。”
朱标:“......”
面无表情,
无声抬眸,
睨他一眼。
常升眨了眨眼,反复回忆,他说错什么了吗?
年富力强,十年而已,哪里有问题么?
朱标边把纸按照原来的纹路折叠,边问,“见过那人了么?”
他话题跳得有点快,常升略作思忖,“那人极擅谋略,但非治世能臣。”
所谓治世,即能处理公务,能提升百姓生活水平,是国家安定后最需要的人才。
而擅谋略么,适合用在起纷争之时,比如,最典型的争夺皇位。
朱标细细摩挲茶碗边沿,“可比刘先生?”
刘基,刘伯温,也是擅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