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 前边就是卢娘子酒馆。
纪禾清正要下车,了明见状手里瓜子都掉了,“不是, 阿清贵人,您这就要去?”
纪禾清莫名其妙地看他。
了明捧手道:“阿清贵人, 您现在是贵人!想想您如今的身份, 您去这种地方合适吗?”他放低声音,“在那儿吃酒的,不是流氓混子就是烟花泼妇, 您哪儿能跟这些人呆一块呢?”
纪禾清反问:“那又怎么了?我是进了宫,我是吃好穿好了, 但我也不觉得以前那个在泥堆里打滚的就不是我了。以前我能在三教九流里混, 现在也一样。”
说着就提起裙摆下了车, 只留下了明自己呆在车里, 片刻, 他摸摸自己的光头, 嘿嘿笑了一声,把掉在车里的瓜子壳收拾了, 跟着下了车。
两人下车后, 马车就一刻不停地往前走了。
卢娘子酒馆就在这乌衣巷中间,酒馆大门跟巷子里其他人家一样,是两扇只容两人并行的木门, 门口挂了个“卢娘子酒馆”的幡子, 还摆了坛酒, 每天早上酒坛子开封,香味就飘到巷头巷尾,勾得一些酒鬼走不动道。
纪禾清抬脚跨进门, 就跟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撞了肩,那女人看她一眼,有些诧异的模样,很快道歉出去了。
纪禾清瞥见她去的是巷子里另一户院子,那院子门口挂着条粉绸,时不时有男人进出。
她也没太在意,继续往酒馆里走。
东市的街巷和和房子盖得大差不差,同一条巷子里的宅子基本都是同样布局,进门是个连着灶房的院子,窗子大大开着,厨子正热火朝天地炒菜。
左边是两间留客的通铺,旁边有道小门连接后院。右边是个摆满了桌椅板凳的大堂,客人们有的划拳吃酒,有的吵吵嚷嚷,还有的搂着个行院烟花正在调笑。伙计则端着盘子一边喊着让让一边从酒客间穿过去。
生意看起来很不错。纪禾清进门还没找到位置坐下,就有个喝得半醉的汉子不怀好意地瞧着她笑,“哈哈,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生得可真标致。”
他旁边人跟着看过来,见状也开始口无遮拦,没一会儿什么淫词浪语都出来了,显然是将她当作了行院烟花一类的女子。
尤其是那个满身酒气的汉子,嘴里的话越说越下流,眼神也越来越露骨。
【好恶心,吐了。】
【都是醉酒,怎么人跟人的差别这么大。】
【嗐,都说了别甩锅给酒,明显是人不行。】
【话说清清来这里干什么啊。】
纪禾清看了一眼那汉子贼眉鼠眼的样子,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嘿嘿,小娘子来了……啊!”
忽然而起的一声惨叫将酒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当看清发生了什么时,酒馆里的所有男人都不禁咽了咽口水,脸上露出惧色。
只见那个看着冷淡的秀美姑娘,竟然用一根筷子,将那汉子的手掌钉在了桌面上!
那汉子惨叫了一阵,想要把筷子拔出来,可是他看着手上涌出来的血就吓得腿都软了,别说拔筷子,他连动都不敢动,而他旁边几个狐朋狗友早已经躲到不止哪里去了,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纪禾清将手收到袖子里,越过那汉子往另一桌走去。那里只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桌子上只有一碗酒和一碟炒花生,看着比别桌清净不少,眼看着纪禾清走过去,那中年男人立刻站起来,“您坐您坐。”说着还殷勤地将自己的花生和酒都端走了,连桌上几滴酒液都给抹干净了。
酒馆里的动静很快引来的主人的注意,只见一个身着红色布衣、头发用红布包住的女人走了过来,看见店里的情形,她倒是半点不乱,但是目光一扫瞧见独自坐着的纪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