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商队歇息了半宿不敢耽搁,天蒙蒙亮时,收拾东西继续启程。
这一路,为掩蔽行踪,商队多以山道为主。如此一来,注定行得艰难,就连经常在外走动的苏娴都有些吃不消。
午时,一行人在山坳湖边就地停下,商队里的小厮们开始架锅子做饭。
路上的吃食很简单,什么容易熟就煮什么,且什么容易吃饱就煮什么。在商队的马车后面,有几辆拉面食和地瓜的车,锅子架好,把水煮沸,再将冻得干硬的面饼和切好的地瓜放入锅中一起炖。待煮好了,一人分一碗算是今日的午膳了。
苏娴和苏泠也分得一碗。苏娴这两年已然习惯这般情况,倒是苏泠,喝了两口后停下来。
“二妹,”见此,苏娴问:“你还撑得住吗?”
苏泠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里头除了油和盐,几乎没任何调料。而且面饼已经煮成了糊糊,再配上几块煮烂的地瓜,瞧着实在没食欲。
这一路都是这么吃过来的,令她想吐。
闻言,苏泠深吸口气:“还能,大姐放心吧。”
她拿起勺子,蹙眉一口一口将东西吃完。末了,笑道:“这一路虽辛苦,却也不全然无收获。”
“送粮的这两天,令我见识了山河瑰丽。”她说:“湖泊雪山,草原蓝天,杨树林里温顺的绵阳和朴实牧人,还有戈壁山谷里纯净的河流......”
“这是我从未曾见过的,令我惊喜,也令我满足。每当我觉得脚下的路艰难时,抬眼看看路边的风景便一点也不觉得累了。”
苏娴也笑,又听她继续道:“我突然觉得生活就该这样,不能只低头看脚下的路,其实头顶还有广阔的天。”
“曾几何时,与那人的纠缠一度令我郁郁寡欢。我憎恨他,憎恨这个世道,更憎恨不公的人生。可现在想想,我彼时实在狭隘,居然就这么认命了。然而世界之大还有更多选择,前路不通,换一条道风景更美。”
苏娴静静听她说,突然间,察觉苏泠似乎变了个模样。
她虽然还是那副清冷的神色,可面容舒展,那些常年萦绕在她眉头的愁绪不知何时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明媚清爽的笑容。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苏娴说:“我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二妹又回来了,我真的高兴。”
苏泠扬唇,继续低头喝粥。
少顷,她说:“待燕山府的战事结束,我就回东京城。逃避不是办法,我总该体面且堂堂正正地去面对它。”
“好。”苏娴说:“我陪你一起,还有你二姐,小妹也都会陪你。”
“嗯。”苏泠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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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军营。
耶律泓刚从战场下来满脸疲惫,身上的盔甲沾了血也还没来得及洗。
他沉着脸一路穿过跟他同样疲惫的士兵,在进帅帐前,突然转身。
入目之处,是他率领的辽军,可这些人经平洲
这一战伤的伤,死的死。
开战以来,他从易州一路退到平洲,原本是打算在此拖住襄王并保留自己的主力实力。好在襄王粮草消耗所剩不多时,再出击一举歼灭。
孰料,他千辛万苦打好的算盘,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耶律泓定定地看了会,一双漆眸寒凉凌厉。
“杨统领人呢?回来了吗?”他问。
“殿下,”跟着部将忐忑道:“还......还未回。”
耶律泓沉眉:“几只运粮的军队而已,本帅派给他的是我辽国最精锐的骑兵,居然要拦截这么久吗?”
那部下冷汗涔涔,不敢接话。
杨统领带人去堵截大宋粮草,然而去了两天也没回来,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