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拂尘太监多了去了,
他却觉着这太监的身形好生眼熟。
只听对方掐着调,冷冷吩咐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拖下去。”
那跪伏的小太监身形一抖,突然狠狠磕起了头,一下又一下,用力至极,每次抬起时,乌憬都能瞧清地上晕染出一滩血色来。
他唇色发白,
袖口中的指尖不停地颤着。
好恐怖。
“砰——”
那小太监的血液溅到了乌憬的袍角。
好恐怖。
乌憬一动不敢动。
“陛下?”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面前响起,音色温润,语气缓慢,仿若近在咫尺。
“怎么面色都发白了?”
“不是才站了一小会儿吗?”
对方又低低地笑,“怎么一直低着脑袋?”
冰凉的指尖毫无预兆地抵上乌憬的下巴,掐着他的脸肉缓慢地抬起,一阵很轻的叹息,“都出汗了。”
视线骤然相对。
乌憬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对方一身鹤补红袍,面上带笑,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是昨天的那个人!
不,不,是前天……这两日给他糕点的那个,他以为是什么大官的人。
那拂尘太监在乌憬身后又道,“爷,奴才再去泡一壶茶来。”
宁轻鸿随口应了,“去吧。”
“砰——”
“……砰——”
乌憬脑子一片混乱,耳边还是那太监一声又一声的磕头声,面前,传闻中的九千岁拿了个干帕子,似乎很有兴致地抬手给他擦着额上的薄汗。
帕面柔软,
动作很轻。
乌憬颤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很快,那两个侍卫终于赶到,上前就要将那小太监拖走,对方似乎终于忍不住,嗓音凄厉,“奴才今日头一次伺候千岁爷,求您饶了奴才这回儿,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宁轻鸿听他出声,被转移了注意力,松开乌憬,饶有兴致地低眸看去。
乌憬也不由低头,霎时就跟满面鲜血的一张脸对上,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年纪瞧着倒小。”宁轻鸿点评。
端茶回来的拂尘低声回,“不过十六七岁,进宫快五年了。”
宁轻鸿笑,“倒也是个老人了。”
那小太监面色霎时变了。
“算了。”宁轻鸿道,“不过一个孩子。”
乌憬几乎瞬间松下一口气。
小太监也随着这一声令下瘫软在地,只不过面上竟怪异的还是不安,下一瞬,他又提起心胆来。
宁轻鸿道,“拂尘,你自己处理。”
拂尘低头,“是。”
那小太监一下僵住,像是明白了这场无妄之灾到底从何而来,他面如死灰地去扒着安拂尘的袍角,“安总管,师父,您饶了徒儿一回儿,我再也不敢了,那些金子我一个子都没花——”
拂尘,“拖下去。”
那两个侍卫手脚麻利,
很快,殿内恢复一片寂静。
宁轻鸿温声斥责,“早说了不要在宫内兴盛这些陋习。”
拂尘,“奴才不想着多收几个徒弟贤孙儿,日后也有人奉老,哪曾想竟是个吃里扒外的。”
“今日才把他提了上来,就露出马脚了。”
“等查出来他到底收了谁的银子,对谁泄露了您的行踪,奴才就将人收拾了。”
原来不是胡乱杀人的吗?
乌憬惶惶然垂着眼,愣愣地听着。
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