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去扶老人家起来,“您怎么在这里?”又顿了顿,试探地问,“您的身体没事了吗?”
左相拱手作揖,“多谢陛下关心。”他道,“老臣来是奉了——”语气一顿,带着几分屈辱跟无可奈何,叹气,“千岁爷的命令而来。”
“授陛下以帝王之术。”
乌憬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左相语气殷切,“不知陛下可愿?”
乌憬摸不着头脑,尤其左相的口中说这是千岁爷的授意,那就更不可信了,他懵了一会儿,下意识看向身后跟着的拂尘,晕乎乎的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拂尘如实道,“奴才也是才知左相在这御书房内候了许久。”
乌憬稍稍安下心,可还是不太敢相信,去看一旁候着的宫人,随手指了个守门的太监,不太熟练,很生疏地吩咐道,“你来说一下。”
太监立即跪下,“回禀陛下,左相一刻钟前便乘着步辇来了御书房,跟着一起来的宫人确是都跟在千岁爷身旁伺候的人,说是奉爷的命令,将左相送来,奴才们不敢有疑,便放人进来了。”
乌憬实在是晕头撞向,片刻,才不确定道,“真的是他说的?”
左相再作揖,“老臣不敢对陛下有半分隐瞒,也不敢在陛下面前信口胡言。”他字字诚恳,“老臣已命人将历年科举殿试时,诸位先帝曾出的试题都送往过来,以这些试题为例,辅以老身为臣时,所经之诸多变法、朝吏变动甚至改朝换代之事,教陛下治国之道。”
“朝堂关系错综复杂,可大都分为两派,老臣不敢私瞒半分,定会将己身无所保留,站在陛下身后,教以陛下用人之道。”
“国子学能教以陛下四书五经,但学得都是为臣之道,可帝王统御天下、权衡之术,老臣曾在先帝时做过三位皇子的太傅,也算略知一二。”
左相说得许多,可乌憬听得晕乎乎的,他能确信,若真是宁轻鸿让左相来的,对方的本意肯定不是让别人教会他这些事。
因为这些,宁轻鸿也能教他。
况且他怎么可能是学这些的料子,乌憬知道,宁轻鸿让他面见大臣,接触朝事,是……
是未雨绸缪。
就
像上次宁轻鸿同自己说的,若他有一日不在了,自己到时该怎么办?
宁轻鸿不想让自己太过依赖人,可所作所为,又一直是让自己放放心心地去依赖他。
可能是想他能处事一些的,但肯定不会急于一时,也不会让他一定要学懂。
那就更不会这么突然的,
让左相来教他了。
乌憬实在想不通宁轻鸿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宁轻鸿到底跟左相说了什么,先前对九千岁破口大骂的左相如今会忍气吞声地称人一句“千岁爷”,还如此不去计较他明显更亲近宁轻鸿的事,反而只专注此事,兢兢业业地劝着。
他脑子乱得很,等回过神,才发现满殿的人都被左相这些话骇得跪了一地,就连拂尘都不例外。
左相更是对他长作了一个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把老骨头了,也一动不动。
乌憬屏住呼吸,有些害怕地倒退了两步,都想逃出去,去找宁轻鸿在哪里,熟练地躲到人身后了。
可现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处理,吞着口水,深呼吸着,去扶左相起来,“您坐下说吧。”
“你们不要跪着了,都起来吧。”
乌憬同左相跪坐在案桌两侧,他有些犹豫,片刻,让拂尘把周遭人都屏退下去,但还是有些怕,留了拂尘下来陪着。
毕竟他对左相一无所知,可拂尘是宁轻鸿手下的人,是肯定能相信的。
乌憬试探地问,“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