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秀从落魄孤女变为孟家的恩人, 如今又成了孟微勤口中的未婚妻。
他的话犹如平地起惊雷,就连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夫人都瞬间变了脸色。南秀感觉到孟夫人握着自己的手猛然用力,原本慈爱的笑容也显得僵硬起来。
南秀陷入了沉默。她确实很喜欢孟大哥, 在这个世上也仅剩他一个勉强能算作依靠的人了,但又能看出孟大哥的家人并不希望他为了报恩娶自己为妻。
听到孟大哥说要娶她的话, 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开心。
孟夫人细看面前这个瘦小安静的丫头, 摸出她手心都还有着一点薄薄的茧子,可见定是穷苦人家出身,实在不是自己满意的儿媳人选。
老夫人眉间紧皱着, 沉吟后道:“婚姻大事关乎一生,总不好这样草草定下。人家姑娘刚来, 应当先安顿好再说。”
孟微勤了解祖母的脾气, 看出她是在拖延敷衍, 但也没有急着争辩什么, 先命人将离自己院子最近的一处院落打扫出来安置南秀, 还亲自挑选了一些服侍她的下人。
然后才又去了祖母的住处。
孟夫人也正在这里等着, 一看到儿子的身影埋怨立刻就写在了脸上。但她一辈子养尊处优惯了,儿子从小主意大, 她管教的机会并不多, 成年后也拿不出母亲的威严,所以即便心急如焚,还是尽量语气委婉地劝道:“就算是天大的恩情, 何至于娶她进门?我们孟家再养一张吃饭的嘴又不是件难事!”
孟微勤径直跪在了两位长辈面前, 认真且慎重道:“南秀的父亲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 没有他们父女,我也不可能活着回来。父亲在世时教导我们子女要知恩图报,如今唯有给南秀一个归宿, 才算报答了南家父女莫大的恩情。”
老夫人见他这般固执,手中的拐杖重重敲着地面,沉声问道:“就非要你来给这个归宿吗?”
按照她的意思,可以由孟微勤的母亲出面将南秀收为养女,让她未来能够以孟家嫡女的身份嫁一个好人家。南秀今年十六岁,只是一介孤女,又生在穷乡僻壤,哪里能做得了孟府的主母。
若孟微勤真的娶了她,宫中徐贵妃那边更是不好交代。如今贵妃娘娘正得圣宠,又刚诞下小皇子,风头无两,她的亲妹妹徐引襄与孟微勤青梅竹马,这两个孩子是他们两家一早便默许将来会凑做一对的。
但孟微勤心意已决,老夫人和孟夫人根本拗不过他。好在又得知了南秀刚丧父不久,这段时间理应为父守孝,并没有到火烧眉毛的程度,总算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其实说起来,原本老夫人和孟夫人对徐引襄也并不是十分满意。只因徐引襄是个病秧子,常年离不得人在身边照顾着,几乎隔几日就要喝药,情绪稍一激动便会昏倒。
过去孟微勤将她捧在手心呵护,陪她长大,颇有非她不娶的架势。老夫人和孟夫人好不容易认命了,结果又来了个乡野长大的南秀,简直两眼一抹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等到用晚饭时,孟夫人又在悄悄观察着南秀。即便她仍然不赞同这门亲事,还是难免先拿出了婆母挑剔儿媳的态度看她,不指望她规矩礼仪半分不差,只是怕她行为粗野上不得台面,连洛阳城里平头百姓家的女儿都比不上。
这一点上南秀倒叫她有几分满意,用饭时一直安安静静的,眼皮都很少抬。
孟夫人暗暗点头,一抬眼却正撞上儿子冷淡的视线,尴尬地抿了抿嘴。
……
孟微勤顾不上修养身体,第二天又带上足够的人手回到阿公山下寻找南父的尸骨。
南秀坚持要与他同去。他们赶到那日分开的地点时南父早已经不知所踪,沿途询问村民才知道已经有好心人代为收敛了南父的遗骸,又用一副薄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