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壶嘴,瘦小的羊羔便被身材健壮的同伴挤到了一边。
“诶!起开起开——”江玉珣立刻收回瓷壶,伸手驱赶大些的羊羔。
但那些羊羔似乎半点也不怕他,完全没有被江玉珣的动作唬住。
眼看着那只瘦小的羊羔已被挤到了军帐角落。
江玉珣正欲起身抓它,却见羊羔已被应长川蹙眉提溜着小腿拽了起来。
“咩啊——”
悬在半空的小羊惊恐地叫了出来。
?!
卧槽,应长川竟然动手了!
江玉珣下意识回头向帐帘看去。
确定帘子仍好好合他才放下心来。
……还好,这一幕没让别人看到。
见天子一脸嫌弃,想起他或有洁癖的传闻,江玉珣连忙上前把羊羔接到了怀里。
末了小心翼翼地提起瓷壶,放到了羊羔的嘴边。
小家伙愣了一下,连忙吧唧着嘴巴喝了起来。
其余羊羔还在循着味道朝江玉珣身上撞,然而应长川一回身,那些羊就像是被他身上的杀气所慑般突然变得极其安静。
一时间,军帐内只剩下了小羊羔吧唧嘴巴的声音。
或许是怀里的小羊羔太暖,或许是军帐内太静。
江玉珣忽然觉得……周遭的气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似乎得说些什么了。
江玉珣抱着羊羔在军帐内四处乱瞄。
下一刻他便发现,帐内最大的几只羊都被一根绳子拴在了一起。
这似乎并非大周最常见的麻绳。
“陛下……”江玉珣小心开口。
应长川垂眸朝他看来:“怎么?”
天色渐暗,被黄沙与毛毡滤过一遍的阳光变得格外昏幽。
江玉珣的发丝被风吹乱了些许,衣摆上也沾染了些许土灰。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问:“那些绳子似乎并非麻绳?”
“嗯,”应长川瞥了一眼并轻声道,“是马鬃绳还有驼毛绳。”
江玉珣不由点了点头,认真地听应长川继续往下讲。
“用鬃毛搓捻出来的绳子要比麻绳更结实耐用,
”曾经驻守泽方郡的应长川一边回忆一边缓声道,“镇北军营中除了牛羊外还自养骆驼。每年春季士兵都要割掉驼毛制作绳索,驼绒则被制成御寒的衣物。”
驼绒的保暖性能略高于羊绒,甚至更加耐用,自古就有“软黄金”之称。
前朝时,泽方郡每年都要进贡一大批上等驼绒送入皇宫。
应长川向来不在这个方面亏待军士。
如今驻守北地的士兵冬天也可以靠它御寒了。
吃圆肚皮的小羊挣扎着从江玉珣怀中跳了下去。
“这样啊……”江玉珣下意识感慨了一声,并客观分析道,“陛下果真了解泽方郡。”
应长川虽然是贵族出身,但并不是养尊处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种人。
江玉珣一边说一边低头把瓷壶放回桌案。
白日里最后一缕阳光透过毛毡落在了应长川的身上,正好照亮他微微扬起的唇角。
天子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
-
大周正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末尾。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泽方郡的气候变得格外寒冷、干燥,附近的草场也随之退化为戈壁,大片土地裸露在外。
往后一日,风沙依旧大。
出发折柔的日子即将到来,江玉珣与其他使臣便也不再四处乱跑,而是安静地待在军帐之中翻阅有关折柔的书籍。
“……这风沙什么时候才能刮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