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说他是宣抚王安中的使者。”王善说。
尽忠被打了岔,就不太高兴,但还是耐心解释一句,“王宣抚么,诗写得是很好的,很得官家的恩宠。”
“都说他来此,是因为金人已经到了燕京城下。”
尽忠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话!帝姬只让你跟着我,可没让你乱说话!从今日起,出京城之前,你不许多说一句!”
少年就将脸转过去,不再言语了。
信使跑来不是因为金人已经大举南下,但他所携书信里写的是一件严重性不亚于金人南下的事情——或者说,是一个前奏曲。
完颜宗望奉金酋吴乞买之令,南下攻伐张觉,张觉兵败,躲进燕京。就在王安中写信报之朝廷时,金人已经派出使者,讨要张觉。
张觉是大宋的人,王安中有义务收留他;完颜宗望是金人的统帅,王安中没胆子得罪他。因此必须写信给朝廷,问一问这事儿该怎么办。
当年在汴京时,王安中的人缘是很不错的,他跟着官家走,一有活动,他就负责写点花团锦簇的诗,跟宫内的大宦官,宫外的相公们都有往来唱和,那些漂漂亮亮写尽繁华的诗送出去,很快就能得到回复,是点赞的是撒花的,突出的就是一个其乐融融。
但今天王宣抚的人缘突然就崩盘了。
先是枢密院和中书省,再然后是宫城,所有的门都在短暂打开后就迅速关上了。
谁也不肯理这个使者。
谁也不肯理这封信。
道理是再明白不过的:张觉已经受了大宋的封赏,大宋为了颜面,必须庇护他;但大宋害怕金人啊!大宋的颜面庇护不住张觉啊!
所以这封信必须没送到,虽然它在人口密度这样高的汴京已经不再是个秘密,但它就是不能送到。
王安中必须独立完成他的决断,与任何人都没有干系,大宋的颜面,张觉的性命,金人的态度,全都交到了他手中。
天渐渐暗下去了,冷风也渐渐起来了,可汴京的街头不仅没有变得冷落,反而更加热闹了。
有无数的灯烛被点亮,楼上的,楼下的,摊边的,手中的。
灯烛照亮了熙熙攘攘的每一张脸,照亮了他们目光所及的地方,那里有许多的小吃,什么样的肉饼,什么样的包子,每一样都是热气腾腾的。再往上看过去,高楼里唱歌的美貌少年,高楼下衣着锦绣正迈步往里进的贵女。
堵车了。
小内侍已经将刚刚不愉快的谈话忘到脑后了,他索性探出头去,兴致勃勃地又一次开始安利起下一条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他们在汴京待上这几日里,他是要尽情享受的,他很确定这一趟能弄到很多很多钱,并且他不是个不晓事,生性吝啬的人,他决意要分王善一份。
十二郎转过头望着他:“若是帝姬在,绝不会交出张觉。”
若是帝姬在,绝不会人家的刀子都到鼻尖上了,还闭着眼睛,沉浸在这一片富贵气象中。
风这样冷,这样硬,只言片语都让王十二感到心惊。
可惜帝姬不在。
隔座送钩,分曹射覆。
郓王府的酒是好的,歌姬也是好的,甚至连蜡烛都是极好的,里面添加了某位调香大师特地往里添加的香料,点燃后没有恼人的烟雾和烟油气,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有人在卖力地弹奏,有人在卖力地起舞,有人在推杯换盏,有人在讲一个新奇有趣的笑话。
谁也不讲今日发生了什么,就连上首处的兄弟二人都不曾提起过。
他们在讲更加重要,比张觉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事。
他们在叙兄弟情谊。
三哥说,太子哥哥当然是好的,但咱们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