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后,到处就都是这样的烟了。
这是西夏人干的,有逃走的百姓同士兵这样说,但似乎也并不是西夏人的主力,那只是一队骑兵,在上一个夜里飞快地跑过来,用他们高超而专业的技术完成了这场劫掠和屠杀。
那里甚至有百姓认得的人!
那个跪在尘土里哭泣的汉子说,“小人是认得他们的!他们原是边军,武州开了互市,他们也会来买卖,小人主家是贩茶为生的,主人还同他们一起吃过酒哪!”
吃酒又如何?
那个挑茶叶的挑夫就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了。
他那淳朴而愚鲁的脑子只觉得,如果一个人或是一群人愿意夸你的货,买你的货,还愿意同你一桌吃饭,拍一拍你的肩膀,笑哈哈地称呼你为“兄弟”,那他一定对你是没有恶意的,怎么能一夕之间,突然就闯进你的家——!
士兵们没心思听他一句接一句的诉苦,只跑回大旗下,向高头大马上的指使讲了几句。
“井水里都投了尸体,已是臭了。”
“那井多深?”
士兵就踌躇,“望着是深不见底的。”
指使听完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西夏人屠村,不好,但更不好的是毁了那些井,要知道在山西某些离河道远的地方,那个井要掘个几十米深啊!
“速离此地,多寻几个山民,查找水源。”
似乎还有呻·吟声在断壁残垣下,甚至还有抽搐着,抓挠着的声音。
但这里浓烟遮云蔽日,阻碍视线,又没有水源,是不当久留的。
于是士兵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默默自浓烟中穿梭而过。
尽忠惨白着一张脸,也骑着骡子,准备自浓烟中穿梭而过时,他的缰绳忽然被人抓住了。
那人穿着道袍,看着是个小押官,尽忠是记得他的,这人原名叫什么没人记得,都因他身材高大,壮硕如熊,因此王继业给了他一个外号阿罴,大家没那许多学问,就直接唤他阿皮了。
阿皮说,“内官,我们不管管吗?”
尽忠站在这浓烟与焦臭中,连眼睛也睁不开,只能勉强问一句,“管个什么?”
“我们是修道之人,”阿皮就又追问一句,“岂能坐视不理?”
尽忠死死用帕子捂着口鼻,心里就只有暴跳如雷了!
管个什么呀!理理清楚你们这群被抓壮丁的小人物——
忽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将他手中的帕子钉在地上!
有接二连三的箭矢,笔直地从天上扎下来!
山虽然是秃的,可光秃秃的山坡上忽然之间就站满了西夏人。
西夏人的身影穿不过四处飘飘洒洒的浓烟与骨灰,像是依附在山上的石头,模糊不清,可西夏人的强弓箭雨却清晰无比!
“取武器!”有人在高喊!
“岢岚军!”
“义胜军!”
“保德军!”
乱哄哄一片,喊是喊了的,先喊编制,而后喊取武器,喊结阵,喊弓手准备,喊骑兵列队——小小的山谷里,不像是突然沸腾的汤锅,倒像是突然钻进一只黄鼠狼的鸡场,有许多士兵听了口令,突然之间就惊醒了!
首先往外跑的就是那支刚刚收编不久,由辽人组成的义胜军!
他们没有拿武器,没有结阵,更没有弯弓搭箭。
他们撒腿开始往外跑!
有人第一个往南跑,就有第二个,第三个,那个军校大惊失色,刚挥起皮鞭,忽然就被人推倒,踩在地上。
烟尘滚滚。
王善回过头去,吃惊地注视着面前的场面。
你甚至不能说他们不顾同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