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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千上万石的军粮运出去,肯定是要换回大量的财物吧?铜钱最好,铁钱也有用,甚至布匹也是硬通货,也可以给将士们裁制寒衣对不对?
完颜宗弼替他抄家,一家家抄了个遍,金银珠宝自然是有的,不稀奇,但他还抄回来许多特别稀奇的玩意儿:
各种各样的字画,山水的,花鸟的,市井的,修仙的;
各种各样的符箓,治病的,升官的,求子的,壮阳的;
还有各种各样的仙丹、法器、琉璃珠——琉璃珠!
一箱接一箱收缴来的“财物”运到军营里,完颜宗望看了几眼,心脏就开始砰砰跳。
“宗弼,莫不是你被他们瞒过了?”他镇静地问,“我那些兄弟子侄也在上京见过辽人的繁华富丽,还不至于为这些东西骗走军粮。”
完颜宗弼对着这些破烂儿,神情也很复杂,“兄长,我问过他们……”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那些蜀地来的锦缎极珍贵,宋人都要他们先买这些,买得足够了,才有门路拿到蜀锦……”
完颜宗望用力将桌子上的玻璃球都扫到地上去,这座朴素的军帐顿时霞光万丈,瑞气千条,差点映花了他弟的眼。
帐篷里打扫玻璃球花了一点时间,而且在打扫玻璃球时,这位菩萨太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回事,圆脸煞白,颇给弟弟吓了一跳。
“这里有仙丹——”完颜宗弼说。
“闭嘴!”
弟弟就赶紧闭嘴了。
玻璃球被打扫完了,这些破烂也撤下去了,医官还被叫进来看看宗望郎君。
“郎君操劳过度,当平心静……”
“我有神佛保佑,”完颜宗望缓过这口气,又开始数佛珠,“你不要再说了。”
他偶尔有一些不祥的预感,像是神佛的警告,又像是有邪魔在侵扰他,一声声敲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与战栗。
但这反而令他的神志更加清明。
“定州有报,因粮草故,那野未克安喜城,暂退回拒马河边。”
“咱们的粮草是尽够的,”完颜宗弼说,“我去征调粮草就是。”
“我不要你去调粮草,我要你同我一起围攻真定城。”完颜宗望说,“有真定府在,西路军就算攻克太原,也不敢孤军深入。”
完颜宗弼想了一会儿,“宋军精锐皆在真定。”
“你怕么?”
这个女真少年将军一愣,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容,“等我攻下了真定府,我要亲眼见一见她,看她到底是不是女巫。”
八月下旬,秋风渐凉的时候,完颜宗望的先锋军进入了真定府。
真定的坞堡是修得最好的,那些世家大户有钱,他们甚至在修坞堡时也有一点儿自己的打算,认为可以当做是给儿郎刷的功绩。
因此坞堡里三层外三层的有,坞堡外面引水来修护城河的有,坞堡下面又挖地道的也有。
不仅坞堡修得好,而且这里的守军不是定州最前线那种民兵,这里有许多坞堡驻扎的是大户家中的健仆,一个个也称得上人高马大,颇有些力气和武艺。
但没什么用。
金人的前锋军翻过茂山,很快就将最前线的几个坞堡拔掉了,吸取了之前的经验,他们也没给那些守军留一条路,俘虏了就通通抓起来,鼻青脸肿地送到后面去扛木头。
他们的脚步一直走到灵寿才慢下来。
这里是真定曹家的大本营,有曹家当这个龙头老大,出钱出人出力,附近的坞堡抵抗起来就很齐心合力,彼此间配合也很默契,前锋军不擅攻城,就暂停了脚步。
灵寿城的士兵也缓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