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男人的耻辱与尊严。
西夜星也突然意识到——
他身在青楼。
表面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却是天底下最藏污纳垢的地方。
而他,是供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器皿。
“走罢,烈星儿。”
少年小叔父率先勾扯他的小拇指根,他戴着一双漆黑手笼,西夜星往常跟堂兄堂弟玩耍时,也少不了摔摔打打,撞到一块,但这却是男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勾他手指头,给他一种极其荒谬的、割裂的情涩感,仿佛爬上了无数曼丽软皮小蛇。
好可怕!好恶心!
他如避蛇蝎,猛地甩开。
“噼啪!”
小叔父的手被高高扬起,划出一个仓促的弧度,他手腕还缠着蜜蜡雕花十八子,粉碧玺跟红宝石相撞,声音泠泠动听。
场中热闹的气氛瞬间静了。
馆主更是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天子的小叔父,八岁破格封的镇安小郡王,那寿康太后想要仗着幼主年少,垂帘听政时,也是这位小叔父提着一把御赐承恩的鱼鳞刀,亲自杀到了朝堂之上,硬是削掉了寿康太后的半边簪花鬓发,吓得她花容失色,爬回了殿后。
自此以后,寿康太后贻笑天下,再也不敢把持朝野,而小叔父也一跃成为史册最年轻的小郡王,朝野又称暗天子。
馆主内心悲惨,完了!完了!
得罪了小叔父,我这澜公馆定要关门大吉了!
而侯府世子哪里肯放过这样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他凑上来,眼里满是恶意,“小郡王,这妓子竟不把您放在眼里,不如您把他给了我,我替您调教一番,保准他乖乖顺顺!”
小郡王瞟他一眼,似笑非笑,“要本王捡你的剩饭剩菜吃?我那侄儿都不敢如此妄言呢。”
侯府世子当头棒喝,慌忙跪下来,“不敢!不敢!求您饶了我这回!”
而西夜星则是听出了一些微妙的指桑骂槐。
——你都在这小馆馆了,左右不过是一道菜,好茶好饭奉着我吃了也就罢了,可若是不知好歹,本王迟早也能让你比剩饭剩菜都不如!
西夜星到底是少年身,哪里听过这种讽刺,他眉骨高高耸起,泄出了一些怒气。
馆主是何等的眼力,胆儿都要吓破了,赶紧扯他衣袖,又惊又怒,低声威胁,“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得罪了小郡王,别说是你,还有你妹妹,连你家的祖坟都得挖一遍!”
“……”
西夜星垂下眸,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主动拈了一下小郡王的洒金衣袖,“奴家,奴家方才有些害羞,您不要介怀,跟奴家来。”
小郡王又一次勾住他的指头,仿佛毒物吞咬,他强忍着没有甩开。
西夜星的房间在绣楼的尽头。
绣楼多以轻薄、绮丽的淡红纱幔装饰,绣着翩翩而来的金漆玉腰奴,西夜星被这娇小的、陌生的少年权贵牵着走过这一道狭长廊道时,恍惚有一种被男人迎娶的错觉。
他骤然不适。
好在进了房间后,少年权贵识趣放开了他的手,绕着里头打量了一番,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柜,“你这房间倒是不同寻常,素净清冷的,倒像一座吃素的佛寺。”
西夜星没忍住讥了一句,“您年纪轻轻,倒是去过不少房间呢,想必是风月常客了。”
说完他又有一些懊恼。
他是要讨好他,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的!
权贵小郡王也没有恼他,语调高昂,“这倒是我第一次来小倌馆,第一次点了男人的牌。”
“……”
西夜星不自在别过眼。
肃静的房间并不很隔音,各种调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