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沉,惟余窗棂透进微弱的光。
呼吸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心脏隔着薄薄的衣衫,跳跃起伏。
谭昭昭尚未得到确切的回答,欲再继续追问。张九龄看上起清瘦,双臂却孔武有力,她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敢动了。
被褥温软干燥,散发着与谭昭昭头发相同的青木香气。
张九龄下颚摩挲着她的发丝,痒痒麻麻。
手不由自主挪动了下,张九龄立刻感受到了怀中之人的僵硬,眼神微暗,便放弃了。
长安。
若是怀了身孕,不宜长途奔波。怀胎十月,生孩子,等到孩子大一些,前后加起来,至少要三年动弹不得。
谭昭昭不排斥孩子,一切随缘。但现在她不能要孩子,她无法心平气和,牺牲自己去养一个孩子。
对她不公平,对孩子也不公平。
他们是夫妻,若是长期不同房,他可能接受?
说不定,他一怒之下,不许她去长安。
或许,他会纳侍妾。
就连张弘愈,身边就有两个侍妾伺候。
谭昭昭欲言又止,最终却不知如何说是好。胡思乱想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平时谭昭昭睡得很沉,一夜无梦到天亮。
夜里她却睡得不好,整晚都梦见自己在逃跑,腿却重若千斤,努力半天都抬不起来。
眉豆在屋外走动,提热汤送入了净房。
谭昭昭听到动静,睁开了眼,屋内透进晨曦的青光,天已经亮了。
张九龄靠在软囊上,手搭在胸前,眼眸垂着,不知是在沉睡,还是在闭目养神。
昨日已经出过门,谭昭昭要开始晨昏定省,眉豆已经提醒过她。
谭昭昭尚吃不准张九龄歇在她这里,卢氏会是何种反应。她想了下便放弃了,轻手轻脚掀开被褥,打算爬到塌尾绕出去。
张九龄睁开了眼,面无表情瞄了眼谭昭昭,长腿一伸下了塌,大步出了卧房。
谭昭昭爬在那里,显得很是愚蠢。她撑着起身,懊恼地捶打着被褥。
他的起床气很大,她昨夜没睡好,她也有!
谭昭昭洗漱换好衣衫出来,走出屋,张九龄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立在廊檐下。
天终于放晴,青蓝的天,早间和煦的春风拂过。
张九龄青色宽袍广袖乌发,随之飘荡,仿似融入了春日画卷中的仙人。
真是美好的昭昭春日啊!
谭昭昭驻足不前,不忍破坏了眼前的景象。
仙人负手转过身,神色隐隐不悦,道:“怎地还不走?”
瞧这气性,还真够大的!
谭昭昭不解问道:“大郎要去何处?”
张九龄嘴角微微上扬,迈步往前走去,“去长安。”
谭昭昭鼓了鼓脸颊,气不过瞪了他一眼。
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张九龄回身看来,见到谭昭昭气呼呼的模样,不禁又轻笑,“快些。”
张九龄身高腿长,谭昭昭的身高,只在他下颚左右。她提着裙角,小跑着去追,问道:“我要去阿家的院子请安,大郎要带我去何处?”
“看路。”张九龄放缓了步伐,含笑道。
谭昭昭四下打量,他们正沿着回廊走向卢氏的正院。
除了她要去晨昏定省,张九龄身为儿子,也要去向父母请安。
谭昭昭不禁懊恼,她没睡好,脑子都快糊涂了。
闷声不响跟在张九龄身后到了卢氏的院子,徐媪立在门口迎接,远远就曲膝见礼,脸上堆满了笑,惊喜地道:“大郎怎地来了?快快请进。”
谭昭昭心下疑惑不解,端看徐媪的反应,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