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来到冀阳城外,苏歆月并没有着急进城,而是去了一个叫三元村的地方,找到了村中唯一一家学堂。这学堂又旧又小,甚至都没有一块这些学堂名字的牌子。正值雨天,学堂的屋顶之上有雨水滴下来,落到一名学生桌上的笔洗之中,堂下坐着二十几名学生,几乎将课堂挤满,有两名孩子似乎没有座位,就直接坐在窗框之上,如此环境中所有孩子却都聚精会神地听那位约莫三十岁儒雅的先生讲诗文。
儿时觉得先生讲诗文晦涩难懂,苏歆月如今听来倒觉得十分有意思,不免听入了神。
“姑娘,外面下着雨,可到廊下来!”
苏歆月正听着入神,被乍一声招呼惊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见方才在课堂之上的先生已经来到门外。
“我……我是……”苏歆月竟忘了该如何介绍自己。
“你是苏姑娘!”文质彬彬的先生接过话,“请等我片刻,还有最后一句诗。”
苏歆月诧异,她只在楚洵写给自己的信中提及过他,可这周祖文先生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又是如何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的?
一刻钟后,学堂的孩子们下了学堂,有的撑伞、有的撑着芭蕉叶,有的就直接将书塞在怀里奔回了家。
苏歆月看得好奇,周祖文走到廊下说道:“近日下雨天,不用干农活,所以孩子特别多!”
“你的课讲得很好!”苏歆月由衷赞道。
“苏姑娘来找我是想问什么?”
苏歆月连续发问:“你是如何认得我的?”
“当年我曾有意去孟府家学做教书先生,你大概已经将我忘了。”周祖文无奈道。
“我不记得了。”她本身就健忘,何况快十年前的。
“当年你和乔家公子逃学到大街上时我跟你说过话。你说……学了那些无用的诗文书画也没处用,习得那么多歌舞琴曲又不能去勾栏赚钱,能听能看的也就那几人,迟早要烦。”
“呵呵呵……是我说的话没错。那你为何没有留下,又为何认识了楚洵?”她原本是在楚洵给自己的信中知道有周祖文这人,知道他是楚洵的好友,她也是想来打听楚洵的事情。
周祖文笑道:“有苏姑娘在,孟府的先生不好当!”
苏歆月觉得这个笑话十分不好笑,转移话题,试探道:“你会不会是那位先生?”说书先生常说,高人都是藏于深山之中,便突然生了这样的想法,随口问了,却没想到他竟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说的那位先生,大概就是我的老师!”
“……”
如今看这周祖文给全村孩子讲课,就仿佛看到那位背后的先生给李玄青、余怀安等人洗脑。她再看简陋的学堂,对那位先生更是佩服,果然跟着他混的人,一个比一个穷。
“那你可以告诉我什么?”
周祖文笑而不语。
“那楚洵离京那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当县令的楚洵,那时他是一名温和简单的男子。可如今,他仿佛背负了一把重重的枷锁。
周祖文给苏歆月找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立在不远处开始缓缓道来:“我认识楚洵八年,当时他是楚家教养最好、最聪明的后人,楚家老家主也十分看重他。我当初因不愿收徒拒了师傅,便想将楚洵拉拢至自己的阵营中,好将功补过。可惜楚洵太聪明了,很快就猜到了我们的图谋,还替我免去了一场杀生之祸。后来先生赠他六枚木牌还他人情,那年去了延西县,远离我们。”
苏歆月奚落道:“他跟我提过你,说你超脱世俗,十分羡慕你的生活。但是如今我也不大信了!”
“哈哈哈哈,你是在计较我打听你的事吗?多年前楚洵说要去京城寻你,我就十分好奇,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