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妃拿起宣纸,鼓着腮,轻轻吹了吹,小女儿情态展现出来。配上那张天颜,黎樾看得痴了。
“来人,把这幅字裱起来,做镇宫之用。”
黎樾抬起手,在虞贵妃鼻子上刮了一下,非常亲昵的动作。“为了庆祝爱妃乔迁新居,孤有意,在栖梧宫举办一场舞乐盛会,到时候教坊司和梨园,都派人过来给你添彩,你意下如何?”
这就是《栖梧赋图》的来源了。
虞贵妃说好,“那臣妾要亲自编曲编舞,舞出我南黎的海晏河清。”
黎樾被那句“海晏河清”取悦呢,那是他的终极梦想。“孤别的不行,填词也算一把好手。孤来给袅袅填词吧。另外,让傅闳之来执笔,咱们再画一幅盛宴图。”
提起傅闳之,虞贵妃眼瞳闪烁了一下,“陛下,臣妾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唯画之一途,不得要领,不如让那个傅闳之教教臣妾?”
黎樾一口答应。“能教爱妃,那是他的荣幸。”
谢衍看着他们言笑晏晏,心中憋闷得慌,偏偏想打断他们又不能。
转身迈出一步,竟然摔倒在地。一抬眸,他看见了匆忙行走的一双鞋子。此时他身处甬道,而非栖梧宫。这场的转场,就猝不及防。
看着那背影,谢衍莫名觉得熟悉,便抬腿跟了过去。
重新回到了栖梧宫。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说话之人正是傅闳之。
他以头触地,好似不敢触犯了天人。
花园里,虞贵妃慵懒地靠着石桌,桌上摆着晶莹的葡萄、新鲜的凤梨和佛手。而她涂了丹蔻的手,比葡萄和佛手还诱人。“抬起头来。”
天光之下,那张脸比南黎最美的花,还要冷艳动人。
这是继南府九筵之后,傅闳之第二次见到她。他的额头全是汗。
“说起来,本宫能得陛下爱重,还要感谢傅画师你。你的一幅三米长卷,极近工笔画之大成,洋洋洒洒,将本宫送来了这‘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的宫闱。从此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你说,本宫该如何赏赐你?”虞贵妃的语调不紧不慢。却像一把钝刀,搁在傅闳之的脖子上。
傅闳之懂了。
她本无意富贵,更无意于皇帝爱妃的名位。
她在怨!
怨他的画,断送了她的青春和年华;
怨他的画,把她推进了无边的深渊和泥淖。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将人画丑了啊!
谢衍在一旁,扑哧笑了。想不到他的袅袅,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虞贵妃站了起来,“好好想,想清楚了再起来。本宫,从不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