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略有不畅,嗓音也闷闷的:“您能否同我仔细说说?上月深夜,您为何而来?”
陈太医收拾着药箱,语重心长地同她娓娓道来。
“那日子时,姑娘你晕倒了。张丞相深夜派人来宫里寻医,正巧老夫值班。”
“所以……您是来为我看病的吗?”
“必然如此啊。”陈太医按下诧异不表,摸了摸山羊胡,“姑娘,你怕是不知——”
“老夫那日,被张丞相留到近寅时才离开……”
“且你昏倒时,张丞相一直守在你身边,亲自给你喂水喂药,愣是一夜未眠呐!”
冰寒冬夜,林影带着令牌进了宫,急促地敲响了太医院的门,二话不说就拉着他望丞相府赶。
陈太医在宫中任职近五十年,见惯了宫内的人情冷暖与波诡云谲。
可才进屋,他就在看见张越戈因她而变得猩红的双眼时,无从自控地颤了下心脏。
······
“……我错了,我说的都是气话。”
“我只是想让你戴着它,然后、再挑个暖和的时候领你回楚府看看——”
“我、我想让你朝她炫耀,好一雪前耻,弥补这些年的委屈……”
······
平时在官场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张丞相,竟会因爱人昏阙而失控到近乎啜泣出来。
他至今记得张越戈坐在床榻边,六神无主地喃喃了无数遍“不要睡”。
楚玉瓷难以置信,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会是现在的张越戈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他怎么会呢?
他恨她恨得分明巴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又怎会屈尊降贵为她一介奴婢做这种事呢?
“您可千万别拿我寻开心……”
她努力笑了笑,却败在了陈太医目光与感叹中,老人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也信服力十足。
“姑娘,我何必替张丞相瞒你呢?老夫行医六十来年,向来对病患坦诚以对。”
楚玉瓷心头涌上酸涩。
但她满脑子都是他待她凶恶的模样,自是无法将其与这这言语中温柔万千的他叠在一起。
“那姑娘,老夫且问你。”他温和地问,“你的腿,如今可有反应了?”
楚玉瓷如实道:“确实有所好转。”
陈太医满意地笑了,眼角眯出了几叠细褶,继而婉言开口。
“张丞相此前便命我为你看过腿,还开了好几副汤药。”
“我原以为你细心调养一段时间就会有所好转,可你的腿疾伤及根骨,本应回天乏术。”
“但是,张丞相态度坚决,寻遍了天下名贵的好药材。还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太医院一趟,亲自过问汤药。”
饶是他这么说,楚玉瓷却怎么也记不起他话所提及的药。
“可我喝的药,分明是治风寒的……”
在他府里,她很少才用药。
前些日子她喝药,也是由于她连续几日高烧不退才喝的温病啊,又怎么可能会和治腿伤挂钩呢?
“嘎吱。”
陈太医正欲接着说,门却不合时宜地开了。
张越戈走过门角便寻着床榻看来,见她坐起身,眸心抑制不住地亮了亮。
“微臣见过张丞相。”
“陈太医,有劳了。”
他眯了下眸,对他方才吐露过多的行为明显不满:“我派人送您回宫。”
被他威胁似的眼神一瞄,陈太医不卑不吭地退下,只是惋惜地笑了笑,又暗暗回想起他从前的倔强模样。
寂静下,楚玉瓷同他对视一眼后便默然垂了首,对陈太医的话不置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