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那日,楚玉瓷被他一早摁在了梳妆镜前。
繁贵的首饰被一支接一支按在头顶,她心不在焉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忧心忡忡。
纤柔的罗裙色彩亮丽,她不安地攥着衣角,朱唇叩在一起。
“楚姑娘,您这样,这口脂怕是无从上色了……”小丫鬟为难,瞟了眼在旁紧盯不放的张越戈,“还有一侧的眉毛未成……”
楚玉瓷垂眸不语,缓缓松开了唇线。
张越戈端她半晌,散了屋中人:“下去吧。”
清了场,他抬步落座于她身边,亲自拿起了那根上好的眉黛:“抬头。”
她不动声色,被他扳着脸抬了头,不多时,一双水波眉在他轻巧的动作下完成。
他挽着她的手出了府,步上候在府外多时的马车。
“你就跟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张越戈握得她掌心燥热,“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不必藏着掖着。”
楚玉瓷短短地应了一声。
事到如今,再怕她牵出去又有何意?
上次的羞辱已是她的阴影,他这次又是装了什么心?
马车行过一个时辰,车厢内有的只是一潭死水,随着林影一声通报,张越戈掀开了帘子。
“……下去。”
她心脏一紧,压下万般无奈下去了。
宫门口,他一身华服,引得同来赴宴的王公贵族侧目而视,而楚玉瓷再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过来,挨我近些。”
张越戈勾过她胳膊,在众目睽睽下牵着她入了宫。
御花园内,百花争先恐后盛放,楚玉瓷被他锁在身边,根本无心赏花。
过路人尊敬地朝他行礼,却是在目光掠过她时猛然一怔。
被陛下亲口贬为庶人地楚家大小姐,怎么会风风光光地出现在这里?
张丞相不光亲自抗旨把她从牢里救出来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带她招摇过市!这不是摆明了在打陛下的脸吗!?
“阿屿,你猜他们看见你,都会怎么想?”
待行至人迹罕至的墙角,张越戈挑起她下颚,直击她意欲躲闪的眼眸。
“……我不敢猜测,只是觉得您此举诧异。”楚玉瓷抿唇,“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您恐怕也会很难做。”
“陛下是将你废为庶人而已,并无规定我不能将你以府中人的身份带入宫。”
他淡然,指尖拂过她肩头,却激得她战栗。
忽而,身后传来行礼之音。
“臣女、拜见张大人。”
楚玉瓷欲垂头,张越戈退一步同她站做一排:“韩小姐不必多礼。”
韩敬芸款款起身,时娴瞟过仪容华贵的楚玉瓷时,一双眼都凝成血红。
她发间的金花发钗已是贵气逼人,可她发髻上的那顶玛瑙玉冠却力压她一头,叫她自惭形秽!
“楚姐姐今日真是美丽动人……”
楚玉瓷低目,不卑不亢道:“韩小姐谬赞。”
寒暄之语反复几句,形势便演变为三人同行,逐步推进至东畔的花园。
这里明显人多,楚玉瓷在不远处就听见了欢声,也终在踏上石子道的瞬间就明白了韩敬芸为何要将他们往这边引。
刺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她还在其中听见了楚灵韵的讶然之词。
她正同官家小姐们讨论着城内趣事,身边还站着几位有意讨好的世家公子,好不风光。
张越戈牵着她的手强行加快了她的脚步,阻了她意图逃走的步伐,楚玉瓷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随着他走到了一众人前。
而前方,正立着一身浅色衣衫的李郡。
他身边还站着几位与他年纪相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