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点了头:“是我绣的。”
小丫鬟道:“那便劳这位姑娘同我走一趟,我们夫人想见见你。”
温瑜问:“你家夫人是谁?为何要见我?”
小丫鬟只觉这女子衣着虽寒酸,可被她一双黑凉的眸子盯上,竟莫名地有些透不过气,她忙解释说:“我家夫人姓徐,方才去布坊挑料子,瞧见一妇人手上的帕子竟是罕见的苏绣,打听之下才知是姑娘卖出去的。我家夫人此番寻姑娘,只会是好事,姑娘且放心跟我去吧。”
她说着往不远处一指,说:“我家夫人的马车就停在那边呢!”
温瑜便看向萧蕙娘:“大娘,那我去一趟?”
萧蕙娘已快被今日这接二连三的喜事砸晕了,深知那贵人若瞧上温瑜的刺绣,温瑜便又多了条赚钱的路子,只替温瑜高兴,说:“贵人既等着,你去就是。”
温瑜由丫鬟引着去了马车那边,丫鬟上前去禀说时,温瑜便站在五步开外候着。
这感觉对她来说还颇有些新奇,过去十几载,她都是置身车中的人,而今忽地成了车外候见的人。
她目光掠过那辆在瓦市里已算得上十足气派的马车,没在车身和马臀上瞧见什么徽印,便猜测这车主人家中应是行商的。
不多时,丫鬟招手示意温瑜上前。
马车里的贵妇人穿着兔毛滚边的织金描红袄子,手上捧着个汤婆子,富态非常,她拿一双细眼上下打量温瑜一番后,才慢条斯理问:“怎地还遮面示人?”
温瑜知道那些权贵们的那一套,垂下眼并未看对方,只答话道:“民女面貌丑陋,怕污了夫人的眼。”
贵妇人对她容貌本也无甚兴趣,转而问:“你会苏绣?”
温瑜答:“是。”
贵妇人又问:“绣了多久?”
温瑜道:“从幼时便跟着母亲学的。”
贵妇人这才抬了抬眼皮:“可会双面绣?”
温瑜眉微不可见地一蹙,回话说:“会,但不精。”
贵妇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敲着置于膝上的汤婆子,似考虑了一番后才道:“我观你那绢帕上的刺绣针脚细腻,铺陈得宜,倒是比起那些成名颇久的绣娘也不差,你替我绣个扇面,一月时间可绣得出?”
温瑜眼下正缺银子,断不会拒绝,沉思片刻便说:“可以。”
贵妇人脸上见了笑意,她抱着汤婆子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说:“东西我是要拿去送人的,你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给我绣,绣成了,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单面的扇面,绣成之后我许你五千钱,不过你若是能绣成那双面绣……”
贵妇人睨温瑜一眼:“价钱我再给你翻个十倍都成。”
温瑜长睫忽地微抬。
十倍?
那便是五万钱,换成白银足足五十两!
莫说是让自己恢复自由身,便是再雇人保护自己去寻亲信的银子也有了。
只是绣这双面绣的确是费时费神。
苏杭一带不知多少绣娘为绣双面绣熬坏了眼睛。
那贵妇人见温瑜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这酬金给惊到了,不以为意唤了下方婢子的名字。
小丫鬟心领神会,取出一枚银锞子递给温瑜,说:“这是定金,这一月里,你便莫要再接旁的生意了,专心绣我家夫人要的东西。你家住何处,晚些时候,夫人会派人将缎料、绸线还有绣样一并送到你家中去。”
温瑜心中已有了成算,接过银锞子后,报了萧家所在的街巷。
待那贵妇人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去时,温瑜欠身告退,她全程都未抬过眼,但即便半垂了螓首,还是叫人觉着她清绝不卑。
贵妇人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纳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