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了个小口,灌进的寒风吹散了温瑜跟前茶盏飘起的白雾。
她眸色温和地同徐夫人对视,却压得徐夫人莫名地不敢再看她,只听她说:“徐家现有多少绫罗茶叶,我便买多少,夫人发船替我运去坪洲的沿途,换成粮食药材的那部分,我再多付两成与夫人。”
徐家现已垄断了雍城所有商铺,徐家有的,便是当下整个雍城有的。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买卖,徐夫人乐开了花,茶都顾不上喝了,忙说:“成!我让徐家的商队亲自给您押送。”
坪洲接壤南陈,整个大梁南边最大茶马互市都在那里,所有南北商队,都于此处买卖货物。
徐夫人对温瑜要把货运去坪洲,半点没做怀疑。
温瑜道:“徐家货船发船后,我先付与夫人一半银两做定金,待商船抵达坪洲,我的人查验货物无损,再补足余下银两,夫人看如何?”
“这……”徐夫人似有些犹豫。
温瑜清凌凌的眸子一抬,道:“夫人大可放心,我想同夫人做的,可是笔长久买卖。从商船到押货商队,都是夫人您自己人,夫人总得让我回去也好同主子交代。”
徐夫人不知她口中的主子是何人,但州牧夫人既都倚重她,想来她背后的主子更是了得,忙赔笑道:“我自是对姑娘放心的,姑娘可是我的财神姑奶奶啊!”
温瑜听到财神姑奶奶几字,微怔了下。
不过她很快便掩住了情绪,说:“这批货我要得急,还劳夫人先替我备上。”
徐夫人笑呵呵起身:“那我就不叨扰姑娘了,先替姑娘办事去!”
徐夫人走后,温瑜才走至窗前,推开木窗,望着外边淅沥的雨夹雪,抬手接下一片细小雪沫。
当初,小安也曾唤她财神姐姐的。
那个少年竟已不在了。
死别有时候颇像钝刀割肉,肝肠寸断的难过很快便过去了,但在不经意间被人提起什么时,总会猛地想起那个人来。
说不上难过,可他说过的某句话,做过的某件事,都会在那瞬间在脑海里变得尤为清晰,叫人心口闷涩。
小安,小安,怎就没能一世平安呢?
温瑜浅吸了一口窗外寒凉的空气,只觉自己一个同侯小安相识不久的人,尚且还有些难以接受他的死,不知萧厉这两日又是如何过来的。
她方思及此处,一垂眸,却在对面的街铺边上瞧见了一道抱臂倚墙的熟悉人影。
对方也正望着她。
二人隔着飞雪,短暂地对视了两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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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里的小二重新进雅间添了一壶茶。
萧厉坐在了先前徐夫人坐的位置。
伤势还未痊愈的缘故,他眉眼不似从前凌厉,肤色也带了几分苍白,像是收起了獠牙的狼,叫人第一眼望去不再惊惧于他的凶戾,更显出容貌的俊逸来。
萧蕙娘年轻时曾是醉红楼头牌,他容貌随了萧蕙娘,自也是极为出挑的。
温瑜抬手给他倒茶,很是平静地问:“何时来的?”
萧厉答得坦荡,说:“你出府的时候。”
温瑜便抬眸看他。
他说:“我出来办些事,正好远远瞧见你,不是故意跟踪。”
温瑜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萧厉便说:“我和我娘他们,能重入良籍,是因为你吧?”
温瑜以为他会问她见徐夫人的事,没想到竟是问这个,微缓了一息才答:“你当日有功,也有州牧大人惜才的缘故。”
那就还是有她的缘故在里边。
萧厉说:“多谢。”
温瑜只道:“大娘有恩于我,何须言谢?”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