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嫣红出神。
婢子大惊,自打了一下嘴巴说:“奴婢可真是个乌鸦嘴,还真让姑娘伤着了。”
她忙找来细纱白布要替温瑜包扎伤口。
已落了门锁的后院院门却在这风雪肆掠的沉夜里大开,夜幕里传来仆役急促的脚步声:“大人!奉阳急报——”
温瑜闻得此言,心中的不安似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顾不得还在溢血的指尖,忙拉开门奔了出去。
刚歇下的周敬安夫妇也是匆忙披衣起身,待接过下人递来的急报看后,身形踉跄了一下,信纸从指尖掉落出去,掩面悲哭出声:“王爷啊——”
周夫人见状,捡起信纸匆匆扫上一眼后,眼泪亦是刷一下淌了出来。
她抬起头来,看到已从小跨院赶过来,止步于月洞门前,怔怔不敢再上前的温瑜,悲泣出声:“翁主,奉阳失陷了……”
夜风吹动温瑜的长发,她面色比这寒月下飘落的细雪还要苍白三分,问:“我父王呢?”
周敬安哽声道:“王爷和少君……叫裴颂割头挂于奉阳城门之上了……”
说到后面,已是“嗬”地一声哀哭不止。
温瑜身形一软,跌跪在了雪地里,整个人似被这天崩一样的消息给震得失了魂,一时间竟连哭都哭不出来。
周敬安夫妇忙围过去扶她:“翁主!”
温瑜撑在雪地里的五指紧绷到骨节泛白,她双眼叫这夜里的寒风吹得发疼,呼吸颤抖,问:“哪里传来的消息?”
周敬安知她
是不愿接受这一事实,心下也是大恸,哀声说:“是雍州的探子从前线探得的消息。”
寒意顺着指骨,一寸寸侵蚀至温瑜肺腑,让她浑身的血液似都被冻住了一般,强撑着一份冷静问:“信呢?”
周敬安将信捧与她。
温瑜接过,在看到信上写着:
“元月初一,奉阳陷,裴颂斩长廉王与其子首级,悬于奉阳城门前,慑其旧部。麾下将邢烈举摔世孙至死,长廉王妃触柱,世子妃护其幼女被囚于揽星台。”
温瑜张了张嘴,似想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泪落如滚珠,砸在信纸上,瞬间就将纸张晕湿了一片。
父王,阿娘,兄长,还有三岁的钧儿……
都没了。
温瑜攥紧信纸,只觉心口似被千万根钢针刺搅,痛得没法呼吸。
她手不受控制地紧揪住胸口的衣襟,伏跪在地,从眼眶滚砸而下的热泪将地上的薄雪都烫得化开。
周围好多张嘴在动,她看到了周敬安和周夫人泪眼婆娑地在同她说什么,可这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见。
好一阵,她稍缓过来了些,才闻周敬安说:“……翁主先休整一夜,裴颂挥师南下已是势不可挡,雍州……守不住的,翁主需在那之前赶往南陈才行。”
温瑜整个脑子都是麻木的,已暂时无法思考了,浑噩道:“一切由大人安排。”
周敬安知她逢此噩耗,必定是要独自缓一缓才行的,亦是忍着悲恸吩咐婢子:“送翁主回房。”
温瑜由周夫人和婢子搀扶着回了跨院,背身关上房门后,便脱力般抵着门背滑坐在地。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地上砸,她却无法哭出声来。
仇恨和自责汇成排山倒海般的巨大痛苦将她淹没,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尖啸着拖住她往无尽的深渊里坠。
——为什么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
——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南陈?
——为什么没搬去救兵?
她抱紧双膝大张着嘴,竭力呼吸,胸腔却还是刺痛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没有被追杀,没有和亲随走散,也没有被人牙子拐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