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置一张长一丈有余,宽约半丈长桌,长桌上布着沙盘。
裴颂俯看沙盘上各方势力兵力分布,不以意:“有名便可得胜么?长廉王父子在民间贤名可更响,不还是成了我刀下魂?”
他手把腰间刻着精致铭文佩剑,视线凝在了插着魏旗幽州,眼底透出狂妄:“他且来便是。”
长史却并未因他话打消顾虑,:“主君能一举拿下洛都,再攻破奉阳,皆因长廉王父子还未成候,大梁又在外戚敖党手中耗尽了数,若叫长廉王登上帝位,大刀阔斧改除旧制,削尽朝堂沉疴,大梁这条死而不僵百足之虫,怕是又能缓过来了。”
裴颂闻言却是冷笑:“先生当知,这世间最宝贵,又最令人叹惋,便是时机。显然这时机,未落到温氏头上去。”
长史沉默了下来,确,裴颂反梁,抓便是那样一个不庇佑温氏时机。
他但凡早一日举旗反,敖党便会长廉王联手,未彻底僵死百足之虫反扑,洛都一战便胜负不可知。
若晚上一日反,长廉王登基消息便会推行新法一齐昭告下,苦徭役赋税久矣百姓有了盼头,谁还会随他反梁?
叫裴颂抓住这契机,兴许便是要亡大梁吧。
长史问:“那主君接下来可是要发兵定州,堵魏岐山南下大军?”
裴颂视线掠过沙盘上高低起伏地势,停在了雍州,含笑:“不急,听说霍坤死了?”
长史:“那雍州牧周敬安顽固不化,迂腐愚忠,想来是霍坤几番劝降,让他觉出不对,先行下了杀手。有此等魄力,若是能归降主君,倒是不失一大助力。”
裴颂指尖捻着那枚代表裴氏黑旗插到了雍州地界,说:“那便发兵雍州,给周敬安送
去招降书,他若肯开城受降,我留他继续做他雍州牧,如若不然……”
他轻笑一声:“就杀鸡儆猴给还未归降其他州府瞧瞧。”
长史迟疑:“雍州并非屯兵之地,渭河以南,灌江以北,还未归顺州府中,当以襄州硬骨头,主君若要立威,当选襄州才是。”
裴颂转动指上拉弓用铁扳指,笑容苍冷:“按我吩咐去做就是了,有位故人在雍州,该去瞧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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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
红日高升,千万缕曦光拨开稀薄晨雾,半汀渭水半汀霜葭都染上了薄红。
温瑜望着滔滔东流水,长发飘飞,衣袍风吹得猎猎作声,她对着身人平静:“送我回去吧。”
萧厉牵来在岸边霜地拱找嫩草吃马,扶温瑜上马时,她望着他伸出给她借力胳膊,沉默了一息,:“我今日便会南下。”
萧厉说:“知。”
温瑜撑着他手翻上马背,坐稳,他却是从边翻了上来,手环过她双臂,帮她把身上厚实披风左右抄紧,再抓起缰绳说:“晨间风寒,你在边抓着我衣裳,手若冻僵了抓不住,会摔下马背去。”
言罢一夹马腹喝:“驾!”
马儿骤然撒蹄朝奔去,温瑜在寒风眯眼看远方重叠山峦。
万顷光逼散了这来时路灰蒙雾,马蹄踏曦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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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州牧府时,周敬安夫妇一大早刚得知温瑜不见了,急得团团转,听底下人禀报温瑜回来了,忙赶出来相迎。
温瑜在朝周敬安夫妇二人走去,回头看了萧厉一眼,说:“带我出城事,谢谢。”
言罢便转身拾阶而上。
萧厉看着她一步步走远背影厚缎一般铺在披风外随风而动长发,忽觉这或许是此生最一次见她了。
周夫人见了温瑜,已是快急得哭出来:“翁主这是去哪儿了?今晨婢子禀报说您不见了,臣妇与夫君……生怕您想不开。”
温瑜说:“叫夫人与大人挂心了,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