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真得死在那里了。
萧厉撑着石壁缓和了些呼吸后,才走到澡盆子大的水坑前,掬起几抔水胡乱地浇在脸上,洗去血迹,又掬了一抔水漱口,顺带将身上裹着血泥的伤口也洗了一遍,才拧起在水中滤去了大部分血渍的衣裳,将里衣胡乱撕成条。
他身上被死士们划出的刀伤都极长,且皮肉外翻,藏在刀鞘里的那些金创药根本不够用。
借着洞口藤萝处隐隐绰绰透出的火光,萧厉将剩下的金创药撒到了几处最为严重的伤口上,便用撕下的里衣缠上了。
他披上外袍草草束紧,拿起刀沿着石缝左右尽头都走了一遍,寻找有没有别的出路。
但今夜大雨,夜空一片漆黑,断岩和杂草灌木遮蔽下,肉眼能看到的实在是有限,他只在靠山石凹陷处还发现了一口地下泉出水的泉眼,那水流沿着一侧的碎石淌进了山涧中。
萧厉微松了口气,这泉水干净,可以喝。
他取下挂着腰间已在打斗中被撞变形的铜制水壶,本想取些水带回去给温瑜,但发觉里边沉甸甸的,方想起这只水壶里装的是给温瑜备着的风寒药。
在客栈那会儿,他本是想拿去厨房给她温一温的,谁料撞上追兵,便一直带在身上了。
也幸得这药没丢,今夜淋了大雨,温瑜的风寒肯定会加重,有这一壶药,她应是能熬过来的。
萧厉把水壶放在泉眼旁边,自己掬了两口冷泉喝。
山风从石缝里疾啸而过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脚边。
萧厉掏出火折子细看,发现是一颗野山楂,地上还有不少被风刮来的这类果子,只是不少已经腐烂了,方才太暗,他并未留心。
夜色中他并不能看清那颗山楂树是长在何处,想着明日等天亮了,可以过来找找。
他举着火折子从地上捡了些刚从树上刮下来的新鲜山楂,在泉眼处洗了洗一并带回去。
萧厉拨开洞口的藤萝时,虚弱靠着石壁的温瑜便掀开眸子,问:“你去哪儿了?怎出去了这般久?”
萧厉把用从藤萝上摘下的叶片垫着的山楂放到她边上,说:“在外边简单洗了洗一身的血腥味,包扎好伤口后四处看了看,天太黑,不便视物,暂时没找到出路,不过在石缝左侧的尽头,有一口地下泉的泉眼,那附近的山壁上应还长着一颗山楂树,我捡
()了些被风吹下来的,你将就着吃点,明日我再出去看看。”
温瑜视线落在他外袍被刀锋划破的那些口子上,说:“你后背也有好几处伤,你自己是如何包扎的?”
她抬眸看他,明如洞外闪电一般的目光里透着哀意:“是不是金创药已不够了,你根本就没上药?”
萧厉闻言,似有些好笑又无奈地扒开自己衣襟,露出里边缠绕着布条的精壮胸膛:“我骗你做什么?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帮我拆开重新包扎一遍。”
他发梢往下滴着水,一双黑眸望着温瑜,半开玩笑般道:“我是求之不得。”
温瑜心中微愠,别开脸不再看他,倒是也打消了怀疑他并未上药的顾虑。
他这突然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她有些不甚习惯。
但她也隐隐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那份逐渐明晰的情意,被她一句以命做胁救他和救铜雀无一挡了回去。
他若再同从前一样,或许她心中那份愧疚还会越积越重。
他作出这副佻达模样,或许也是想告诉她,他懂了那份拒绝,会收回自己的感情,不会再给她带去任何困扰。
她应是该高兴的,但心口却萦绕着一股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涩然。
她出神之际,萧厉将那水壶放至了她身边,说:“这是昨日下午让医馆药童给你煎的药,正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