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迈进门内的那只脚又挪了回去,有点渴望又有点惧怕地看着萧厉,点了一下头。
萧厉拿出柴刀和一截从厨房找出的木头,问:“想要个什么样的?”
阿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盯着萧厉手上的木头,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他这会儿不怕萧厉了,跟条小狗似的蹭了过去,说:“阿牛……阿牛要只大老虎!”
萧厉毫不留情地拒绝:“不会,换个简单点的。”
阿牛又抓耳挠腮想了一会儿,比划着道:“那要个小狗!”
萧厉唇角似轻轻提了提,说:“等着。”
他拿起刀,在暗沉下来的暮色里,极为专注地往木头上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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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瑜在次日便向陶大夫夫妻俩辞行,又用身上仅剩的值钱物件,找他们换了些路上可能用得到的药品。
陶阿婆本来是要直接送给她们的,但温瑜深知老两口已年迈,阿牛又是个痴儿,这一家老小生存也不易,搭救收留之恩他们眼下尚不能报,怎可再平白拿人家东西。
阿牛得知他们要走了,倒是急得红了眼,把萧厉雕给他的小狗木雕还给他,“阿牛不要了,你们……不走!”
温瑜离别伤感之余,又有些诧异,她倒是不知,萧厉何时给这少年雕了个小狗?
萧厉把小狗木雕塞回阿牛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傻小子,我原也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年岁大,但他可从来不哭鼻子,你往后也别动不动就哭鼻子了,好好照
()顾你阿婆阿翁。”
阿牛拿着木雕,用肘关胡乱擦了一把眼:“阿牛,不哭。”
萧厉说:“将来有机会,我再回来看你。”
言罢又看向陶大夫二人:“您二老就送到这里吧。”
温瑜不知此去南陈,还有多久才能再回中原了,她不敢同萧厉一般许诺回来看他们,只能望着老两口道:“你们多珍重。”
陶阿婆揩揩眼说:“你们路上才要小心,莫要再遇上贼人……”
陶大夫数落道:“你这老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糟老头子,我这不让两个孩子小心些么……”
听着老夫妻俩的拌嘴,温瑜心中的离愁倒是散了些,再次同陶家三口道别后,同萧厉一道踏上了继续南行的路。
山野间早春的花已开了,她行在路上问了萧厉一句:“怎会突然想到给那孩子刻个木雕?”
萧厉平视前方,说:“他不是一直想要你那枚鲤鱼吊坠么?”
温瑜不知他是如何同阿牛口中套出话的,果断打住了这个话题。
但二人大抵是运气真背,她们每次落难借宿,都说是遭了山贼,怎料几日后途经一处山岭,还真碰上了劫道的。
好在只是三个不成大患的流寇。
天下分崩离析后,各地官府和山大王们都举了旗,弄得普通百姓没了活路,于是从军的去从了军,落草为寇的落草为了寇。
他们三人本是在一山头混口饭吃,但是当地举事的官府和山大王们,为争个雌雄,打起来了,最后山大王落败。
他们这些小喽啰见势不妙便赶紧跑了,借着从前的名头,干起劫道的行当。
萧厉虽有伤在身,仍轻而易举地收拾了几人。
几人为求保命,掏出身上为数不多的几两碎银,痛哭流涕磕头道:“英雄,我等再也不敢了,我们也只是想讨条活路!我们还没害过人命,求英雄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萧厉把几人奉上的银子交给温瑜,等她决议。
温瑜听得几人讲述劫道的原委后,心思倒是活络起来,问:“裴颂已破孟州,襄州也被围,整个渭水以南,皆已是他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