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犬追来的裴沅交手时,狠戾劈得对方连连后退的那几刀,仍觉心有余悸,拍了拍他肩头,笑说:“不过想来你到老子这位置也要不了多久,咱俩好歹也算是过命交情了,将来可别忘提携一二。”
萧厉道:“将军说笑了。”
范远往回走,背朝他摆摆手道:“老子看人准得很!”
他召令底下人:“行了,休息够了该动身了,再往前十几里地就是菩提寺,已派了人前去报信,莫让翁主久等。”
从这林子枝叶空隙处,正好能瞧见层叠远山之巅的菩提寺。
萧厉望向那掩于林荫间的佛寺,拧开水囊,仰头沉默地灌了一口水,随即扔下水囊,提刀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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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的古钟再一次被撞响时,李洵自殿外疾步而来,见了老僧颔首一礼,才对跪坐蒲团上听经的温瑜道:“翁主,范将军和萧义士回来了!”
温瑜掀开双眸。
老僧行了合十礼拜送:“施主颖慧,心有法性,虽不向我佛,却也自有天地,既有俗事缠身,施主且去吧。”
温瑜指尖拢起那叠抄写的佛经,起身朝着老僧一礼:“谢方丈讲经解惑,便不多打扰了。”
老僧望着她的背影,合目念了声:“阿弥陀佛。”
转而看向温瑜供奉于佛前的那四盏长明灯时,又叹息着摇了摇头:“心有执念,因果难消啊……”
温瑜在步出大殿后,交代李洵:“我替父王母后、兄长、均儿都于此处供了长明
灯,等我去了南陈,便劳李叔年年都来这寺中,替我添些香油钱。”
提起故主,李洵苍老的面上也是一黯,颔首道:“臣记住了。”
二人说话间,已至山门。
绕着盘山马道上来的范远一行人刚到。
未免扰了佛寺清净,他们只带了二十余名精锐上山,其余人都候在山下。
范远远远见李洵引着温瑜从山门内走来,忙带着众人下了马,俯首抱拳道:“见过翁主!”
他身后的将士们都是头一回见温瑜盛装的模样,不妨有看呆的,回神后才忙跟着垂首单膝跪地。
萧厉亦瞧得有片刻失神。
他突然就明白她的封号为何要叫菡阳了。
艳若菡萏,灿若骄阳。
这世间若有神明降世,大抵便是她此刻拾阶而下的模样了。
萧厉垂下眼,不敢再看。
“诸位快快请起。”温瑜嗓音纵使温和,却也显出几分清冷,她覆着层金纱的衣袂长长地拖曳在身后,似鸾鸟的尾羽,目光掠过了萧厉,看向范远:“此行可还顺利?”
范远答:“顺利,翁主神机妙算,那通城县官,果真贪生怕死,在裴氏大军还未抵达通城前,便已携了钱财南逃。我等假意投诚寻机控制了那县官,又煽动他手下人归顺,扮做流民横穿忻州,将钱款尽数带了回来,中途遇上过裴氏追兵和忻州小支官兵,但幸有萧兄弟神勇,一路无虞。”
温瑜便点了头,说:“如此便好,将军先带诸位将士进寺喝些茶水,稍作修整片刻,我这边简要收拾些东西,便可一道下山。”
她转身时,目光又若有若无地瞥了萧厉一眼。
对方在上山后,便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无言,瞧着颇有些奇怪。
温瑜在进山门后,低声同李洵道:“你回头叫萧厉来偏殿一趟,我有事问他。”
李洵明白萧厉护送温瑜一路,应是极得她信任的亲信,温瑜有事单独寻他,也是情理之中,点头应下了。
萧厉想着心事,落后几步,跟着范远麾下的将士们走在了最后边。
其中不妨有至此刻都还没回过神的将士,在上台阶时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啃泥,惹得边上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