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映, 宫道偏僻,因这条小道鲜有人至,打扫的宫侍们便也躲了个懒。
秋鱼来时曾无意间垂头望见路旁散落的枯树枝, 他性子谨慎, 走着神也一一避开了那些枯枝,不愿划破鞋或是崴了脚。
可此番逃走, 便是自诩谨慎, 也难免担心过度紧张下出了差错。发出声响暴露自己了反倒不妙。
他干脆立在原地,任由身前不远处的大树遮挡,死死攥着手中的那摞医术, 在医术侧面留下几个浅浅的印记, 凝神屏气注意起了远处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 离得远, 只隐约瞧着是两个宫侍。
前面那人扫了眼周围,这才站定回身, 后面的人则有些不耐。
声音从风中传来。
“.....没人了,张哥哥总不好再拿乔了吧?”
“怎么会?”
“好了, 别装了,姓张的, 赶紧告诉我陛下......”
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听不大清, 可光那“陛下”一字就足以让秋鱼整颗心提起来!
他险些控制不住地上前几步。
而那边,几句话后, 前面那人竟揽住了后面那人!
秋鱼正惊,却见那“张哥哥”撤开些距离,另一人便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如此, 方才露出一把染血的匕首。
——!
秋鱼下意识捂住了嘴。
那凶手不紧不慢,从死者怀里拽出一方手帕,擦拭匕首、堵住伤口,又将人拖到不远处的枯井旁,轻飘飘地推了下去。
沉闷的一声,凶手下意识回头打量。
隔着夜色与重重树影,秋鱼几乎以为自己被盯上了。
极度紧张下,他一动不动、眼也不眨地望着那人,竟也记下了凶手左脸的一颗痦子。
处理完后,凶手便匆匆离开。秋鱼站着不动,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凶手再度折返,见无人方才离开。
又等了许久,秋鱼方才敢动弹。
腿上似有万根针刺,每走一步都若凌迟一般。冷风吹在脸上,秋鱼冷静几分。
他想了很多,凶手是谁、死者是谁......想的最多的,是怎么保命。
等走在了宫道上,有宫侍经过,谈及陛下今晚遵旧制歇在了坤宁宫,秋鱼突然又醒了过来。
凶手不知他的存在,保命应当不难。
可他又该如何探听、利用此事,好获得盛宠呢?危机也该是机遇呀。
“.....秋鱼,秋鱼?”冬糕的声音唤醒了他。
秋鱼回过神,笑了笑:“瞧我,在路上跌了一跤,不止耽误了事儿,连脑子都不灵光了呢。”
冬糕同情地看了眼他破皮的手掌,想劝几句,又忍不住叹息。
秋鱼眉眼微动,试探道:“......春卷到底在明桂宫伺候了这么久,臻公子想来该伤心了。”
“主子连晚膳都没用。”冬糕不愿多提这事儿,毕竟春卷是自尽,叫旁人知道了到底不好。
只是主子与辛贵人一贯交好,又特意送来这些绸缎珍宝,也不能冷落了秋鱼。他便挑了些不重要的闲事儿。
“林侧君人倒颇好,方才还特意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秋鱼心一跳,下意识想到那凶手,便问道:“......林侧君性子好,身旁的人名字也好,长平、长安、长喜、长乐,凑足一个平安喜乐。”
“是么?那送礼的是兰德宫的公公,只听说姓张,叫什么我倒不清楚了。”
张。
秋鱼辞别冬糕,回宫时脸上便忍不住带了笑。
只需探听一番,那兰德宫姓张的公公是否长了痦子,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