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反射出斑驳的光影,漂亮得像艺术生眼中最完美的雕塑。
段野洲似乎才洗完澡,穿着宽松的运动睡裤,上半身居然还光着。他手里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说:“爸,新年快乐。”
原来段野洲在和父母打电话。
吕儒律不动声色地走到墙边,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两度。他并非有意偷听段野洲和他爸的对话,可段野洲他爸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耳朵里。
“你已经买了机票?”
段野洲“嗯”了一声:“不是你邀请我去过年的么。”
“我什么时候邀请你了?”
“我过生日的时候……”段野洲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改口道:“算了,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把机票退了吧,我要带你陈阿姨和她女儿去国外滑雪,不在国内过年,你别回来了。”
段野洲安静了下来。他爸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就在电话那头喂喂喂个不停。
“那我呢。”段野洲平静地问,“我去哪里过年。”
男人似有些不耐烦:“你就不能去你妈那过年吗。”
“我妈在澳洲坐月子。”段野洲笑了笑,“她昨晚特意打电话叮嘱我,让我千万别去找她过年。”
“那你申请寒假住校行不行?”
“……”
“唉,要是你姥姥还在,哪还这么多麻烦事。”
麻烦事,他是麻烦事。
胸前的十字架像是晃了一晃,段野洲迅速地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挂了。”
挂断了电话,段野洲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更像一尊雕塑了。
吕儒律看着男生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低下头,看到了段野洲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包。
钱包里最明显的位置放着一张一家四口的合照:穿着旗袍知性优雅的姥姥,明艳动人的妈妈,青年才俊的爸爸,以及一个戴着市少儿游泳比赛金牌的孩子。
那个孩子大约七八岁的年纪,是那种会被偶像剧剧组请去演霸总小时候的长相,表情里还带着点傲慢。他的爸爸妈妈蹲在他身边,一人搭着他一边的肩膀,眼中全是满满的爱意和自豪。
至少在拍照的那一刻,这对父母
一定很爱他们的孩子吧。
哗——
也许是觉得阳光太刺眼,段野洲随手拉上了窗帘,可窗帘间还是留了一条缝,足够一些不听话的光束偷偷地溜进房间。
段野洲转过身,看到了他的沙雕学长。
段野洲:“……”
吕儒律:“……”
吕儒律有种偷听被抓现行的心虚,露出一个僵硬的,极其不自然的笑:“早啊,学弟。”
“早啊,律哥。”段野洲的演技比他不要好太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吃早餐了?”
段野洲的语气和平时的一模一样。吕儒律想起了昨天的跨年夜,段野洲也是用这种语气问要不要来抱一下。
然而他拒绝了他。
吕儒律没有回答段野洲有关早餐的,无聊的问题。他走到段野洲面前,静静地看了男生一会儿,然后,在一片晦暗不明的光线中,他主动抱住了段野洲。
段野洲微微睁大眼睛。
“今年寒假去我家过年怎么样?”吕儒律感觉到段野洲的身体僵硬得不像话,他无暇思考就这么抱着段野洲赤/裸的上半身会不会太暧昧了,他只希望学弟能开心一点:“我会带你去现场看电竞比赛,我还会给你包饺子吃。”
过了许久,段野洲才说话了。
“怎么突然愿意抱我,”段野洲声音闷闷的,“你不敏感了吗?”
吕儒律想了想,说:“我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