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桃归书院照例灯火通明。
书阁自习之后,大多数学子抱着书本回去就寝。
唯有零零散散十几个女郎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到了一楼的堂屋。
“舒琇姐。”待众人围着圆桌坐定,一个容貌清秀的女郎看向主位坐着的学姐,“你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事要商?”
舒琇点点头,没有说唤她们前来的缘由,只说:“我们书院远离闹市京都,素来清雅幽静,不过近来有姐妹和我说,书院外的气氛有些奇怪,甚至有人还看见过不该在大楚出现的故人。”
她说话轻柔缓慢,给人一种亲和文善之感,不过她的语气却有些莫测,在时而忽闪、时而爆破的烛光的映衬下,让众人感觉有些压力。
“我们皆是前齐遗民,家世不同一般。想来,最近应该有不少姐妹的家人递了消息过来。据我所知……前齐嫡太孙出现京郊,只怕要谋大事。”
舒琇笑着看向众人,视线从表情不一的女郎脸上滑过:“琇在此,要恭喜各位姊妹了,若前齐嫡太孙谋事成功,各位可又是家世不凡的女郎了。”
“舒琇姐何必这样言语!”最开始说话的女郎站起来,目光一寸一寸巡视着众人,嗤笑。
“家世不凡的确能让我等衣食无忧,可是要说更多好处?却和我等女子无关了!
于家族而言,我等不过是会呼吸的棋子,摆在那儿任凭他人腾挪罢了!
到时把脚一裹,咱们又能比家具强多少?
别看现在咱们在家里能说上句话,可是,前齐在的时候,诸位家里有几个在乎女子的感受?
受到亏待,便是自家父兄,也大多不以为然,这个女儿没了,再换一个嫁出去,左右名声有了,苦得不是自己,何乐而不为?要我说,前齐就该灭!没有人性的地方,何需留恋!”
她这样一说,圆桌前的许多女郎竟忍不住点头。
更有性子格外活泼的不禁快语言说:“文妍妹妹所言极是!虽说大楚现在还未明令女郎科考,但这事儿前景有望。说来也不怕大家笑话,自从传出前齐遗民女郎为先,家里对我就重视多咯。
又有传闻说前齐遗民五代以内郎君不得参加科考后,家里族里那些长辈们见天儿盼着女子科考开启,他们对女郎的重视远远甚于从前。
待听先生说我学问不错,是个好苗子,若是参加科举,桂榜之上必有我位……好么,我的待遇都快和长房嫡出的大堂兄比肩了!”
“可不是!就像洛鸢妹妹刚刚说的,我们家族也是这般!
所以说来说去,才不是女郎不及郎君!这本质上看,不过利益尔耳!
真到了郎君没办法传承家族荣耀的时候,族老他们可会装聋作哑呢!他们能把族里女郎都拨楞出来,让大家去顶梁!
所以说,咱女郎要自强!只有咱自己有本事了,家里外面才会高看!你以为这几载咱们如何能跟郎君一样去祭祖?还不是大楚的风向如此!
所以我在这儿多句嘴,劝劝在座的姐妹们,有些人不要被蝇头小利哄迷糊了眼!谁家兄长、未婚夫许诺你们好处的,多想想吧!不说远的,只说前齐尚在之时,他们有没有耐心搭理你们!”
“温臻姐姐说的太对了!”文妍率先鼓掌。
她这样一带动,众人也跟着拍拍手。
待到掌声渐歇,舒琇拿出一张笺纸,传给其余人瞧。
众人依次接过笺纸,发现上面是四句印刷体般工整的小诗。
“【十六载于人世中,十载光阴居樊笼;得真自在堪六载,问君可肯复自轻。】”
“得真自在堪六载,问君可肯复自轻。”有人喃喃重复。
舒琇看着众人:“这小诗言语简单,用词也直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