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洋车被推过来,陈延生肩不动,腰不扭,双腿陡然拔起,轻轻落在洋车之上,沉腰坐马,身子顺势低了下去,几下动作行云流水,让杨登欢羡慕不已,这小子还真是一个练家子。
陈延生眼睛锐利,四周扫视一遍,果然如沈岩方才所说,聚凤祥绸缎庄一左一右那两个馄饨摊和擦鞋摊,果然是两处暗桩,而斜对面的那个食杂店,按照号码帮行动设局位置,基本上可以断定,那里也是一处暗桩。
看来警察局中并不是如同龙头所言,都是一些贪官污吏,吃货蠢材,其中也有不少高手。
但是,陈延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作为号码帮十二天王之一,对于号码帮的办事风格,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能够看出来,这里不过是号码帮临时启用的一处秘密据点,所以一切设施全部因陋就简,没有固定暗桩,只能临时设置几个流动暗哨,来保障据点安全。
一般来说,像这种情况,多半有一个头目负责总指挥调度,但是陈延生在现场却没有发现这位总调度。
什么情况?难道号码帮改变了策略?陈延生眼睛在绸缎庄附近不断寻觅,眼神游移,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陈延生矮身跃下,神色纠结。
“如何?难道有什么不对?”曹有光见陈延生如此神色,一愣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和过去有些不同。”陈延生犹豫着说道。
“有什么不同?”沈岩也问道。
“之前我们行动,多半会设置暗桩,而且暗桩之中必定会设置一个头目,负责调度指挥全部暗桩。”
“谁是这里的暗桩头目?”曹有光问道。
陈延生摇了摇头,不解地说道:“我没有找到,正是如此,我才觉得和过去有所不同。”
“会不会号码帮因为你而改变了某些策略?”沈岩问道。
陈延生脸一红,点点头说道:“沈处长所言,也有可能。”
“即便如此,也要让弟兄们再加点小心!这个头目找不出来,心里没底啊!”曹有光皱起眉头说道。
“不妨观察那位擦鞋匠和卖馄饨的小贩,如果真有头目,相信他们两个隔不了多久就会看上一眼。”在一边的杨登欢突然悠悠地说道。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几个人都提醒了,沈岩用力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曹有光也用力地拍了一下杨登欢,笑着夸道:“兄弟,真有你的!”
陈延生脸上一红,自己自夸是号码帮的高手,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可能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注意那两个小贩,看他们眼睛和谁交流的最多。”钱如发不等沈岩吩咐,走到两名洋车上的侦缉探员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陈延生身子一跃,再次跳上洋车,眼睛望向外面。
“处长,咱们上外一分局吧。”杨登欢提醒说道。
“走!从后门出去。”沈岩点头起身说道。
“我也去!”曹有光回头冲着袁道吩咐了一句,也跟了上来。
三辆洋车联袂从车厂后门开了出来,拐向后街。杨登欢说道:“从前面绕一圈。”
车夫答应一声,掉了头去,朝着西打磨厂胡同跑去。
杨登欢靠在车座背上,悠哉悠哉地随着车子颠簸而晃动,双目微闭,似乎不关心外物,但是整个街面上的所有情况,都没有逃过杨登欢的眼睛。
“冰葫芦……葫芦……”一个扛着草垛,一身破旧袄裤,三十多岁的汉子,和杨登欢乘坐的洋车擦肩而过,杨登欢似乎闭目养神,瞥都没瞥一眼。
“刚出锅的葫芦……”喊声渐渐远去,杨登欢似乎真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