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地方, 竟无一丝嘈杂之声,唯有鲜血慢慢流淌的声音。
从陈樑脖子留下的血很快浸染了他身下的一大块地方,也敲打在罗良族长们的心上。才第一日, 就有这么大手笔,足见崔舒若不是一般人。
眼看满室寂然, 崔舒若也不着急, 她知道场面不会冷下来的。
除非,这里的人都不够聪明。
很显然, 聪明人是有的。
比如诸明月。
她举起酒杯对着崔舒若一拱,虽没有汉家的严苛礼仪,但动作爽朗利索, 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气质。
“衡阳公主解我两族误会,杀此贼子, 明月敬服!
这杯酒便敬公主,愿往后罗良与大齐和睦相处, 有如手足!”
诸明月双手执杯子, 一饮而尽。
有她带头, 加上崔舒若确实做的极好, 来到这里二话不说, 连个推词都不想,直接杀了人,做了主, 原本他们还想借机闹事, 引得大齐让步,如今看来……
全然没了借口,只能如此了事。
再说了,今日的确解气。总不好放陈樑这样的畜生逍遥快活吧?若真是那般, 纵使赔得齐国的财帛,只怕罗良百族的族长们都还憋着一股气。
于是一个个尚算心平气和的对崔舒若举起酒杯,也都喝了个干净。
崔舒若多少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却也不着急。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只是杀个人,勉强解了怨气这么简单。要做事情就得做漂亮了,而想要罗良自己主动长久地和大齐交好,心悦诚服,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利益。
只见崔舒若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她也举了起来,尽管动作随意,可却因礼仪浸透,做起来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行云流水。
她漂亮的眸子扫视过其他人,微笑道:“诸位客气了,陈樑所为有伤律法,衡阳也不过是秉公而为。但郡主说的极对,愿我们永世交好,不生干戈。
此话,也是阿耶常常挂在口中的。
故而今日衡阳至罗良,并非只为杀一人,平一怒,还肩负着另一重担。”
崔舒若一番话把人心吊起,都好奇起崔舒若说的到底是什么。她总有化被动为主动的能力,即便这是别人的地盘,亦是如此。
只见崔舒若不慌不忙的命人搬上一件件物品。
头一件便是满箱精美的布帛,紧接着是一坛坛酒,柔软洁白如云锻的纸张……
这些东西对平民百姓而言或许贵重,但若是用来笼络整个罗良的族长们,似乎又稍显不够,随意分一分就没了,总不好让人堂堂族长,一人分一个陶瓷碗,再带几张白纸回去吧?
可众人见过崔舒若方才杀伐果决、谈笑风生的样子,自然不会认为她会犯如此低劣的差错。
果不其然,只见崔舒若又一拍手,一群穿着布衣短打的男人出现。他们看着面目普通,也没有多么强壮的体魄,就是寻常的百姓。但若是观察细致些,则会发现他们手上的茧子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
崔舒若轻笑,气定神闲,“我今日前来,为的便是促使罗良与我汉人的共同繁茂。诸位眼前所见一切,皆出自他们的手。除此之外,我还带来了医术二十余部,并农耕、卜筮、工技等著作百余部。”
若是短见之人,此时只怕要嗤之以鼻。区区几部书罢了,即便时下书籍值钱,也比不上成箱的金银珠宝,还有这些工匠们能造出来的东西有限,至多不过是取乐。
可真正治下的上位者,才能明白这些东西与人背后的意义。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不管大齐给他们多少赏赐,也终有用尽的一日。但技艺学会了,便一直存在。罗良说是百族,但其实人少武器落后,远比不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