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徐娘子对撒谎这件事,也不怎么在行。”
徐静:“……”
客套话不是每个成年人的必备技能么!哪个人会真的把对方的客套话当真了?
徐静嘴角微抽,实在拿不准这厮在想什么,刚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就突然听他沉声道:“徐娘子喜欢对我说客套话,然而我当初说希望你去看望我阿姐的话,却是我的真心话。我今天一直跟在徐娘子身边,看着徐娘子断案如神,对每个死者都认真负责,我突然便生出了一种……堪称无理的想法。”
徐静微愣,就见面前的男子突然自嘲一笑,道:“如果徐娘子当初去看望我阿姐了,甚至与我阿姐成了如徐娘子和赵少夫人一般的闺中密友,我阿姐今天的惨剧,是否就不会发生了?
徐娘子先前有本事救我阿姐一回,若徐娘子在我阿姐身边,定然也有本事救我阿姐
如果,他比萧逸更早认识她,如果,他们间不是这般陌生的关系。
那么,她是否也会像对待萧逸的身边人一般,用心地维护他身边的人?
江余不是一个会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后悔遗憾的人,他向来自信,甚至有些自负,他相信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人或物,他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拿过来。
唯有这一回,看到从江里捞出来的冷冰冰的阿姐时,他生平头一回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也是生平头一回,生出了这般莫名的想法。
徐静微愣,嘴角抿起,不带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道:“确实是好生无理的想法,即便我在江三娘身边,也不一定能阻止这次悲剧的发生,何况,江三娘是你阿姐,不是我的。”
所以,有义务保护她的是他,不是她。
徐静说完,没再看面前的江余,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江余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低低一笑,双手抱胸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微垂眼帘掩下了眼底的黯然。
他心知肚明,方才那些想法,是因为他阿姐的突然死亡,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蛮横无理地生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但若不是他心底里早就潜藏了这个想法的种子,它也冒不了头。
当真是……可惜了。
这个想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来了。
徐静远离了江余后,跟在她身旁的程晓有些欲言又止。
同为男人,他莫名地觉得江二郎这般关注他们夫人没安什么好心。
他有心提醒夫人小心这个江二郎,只是又觉得这话不是他一个护卫该说的。
最后,他暗叹一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他们夫人向来聪慧,他能想到的事情,他们夫人还能想不到吗?!
他还是别杞人忧天了!
徐静满心记挂着萧怀安,上了马车后,便把江余的事抛到了脑后。
也不知道秋水有没有把蛋糕做出来,小不点一整天见不到她的人,会不会闹别扭。
回到府里后,她下了马车便往里面走,还没走到院子处,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孩子的欢声笑语。
她微微一愣,放缓了脚步走过去,就见向来冷清的院子里,此时颇为热闹,赵少华、宋二娘和徐静先前在赵家宴席上见过的赵家的两位少夫人正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笑容满面地说着什么。
凉亭前面的一小片空地上,好几个孩子正聚在一起吱吱喳喳地玩投壶的游戏,里头最大的孩子约为八九岁,是个长得十分壮实的小男孩,徐静记得,他是赵景轩和他夫人裴氏的大儿子赵承佑。
他旁边一个正在抢夺他手上的箭矢的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则是赵景明的二兄——赵景毅和他夫人杨氏的儿子——赵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