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还没醒吗?”
南宫鹤蹲在房间外面,有点担忧地问。
“嗯。”
卫悯神色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担心,阮梨自从那天倒在他怀里就再也没有醒过,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难的是心里的重创。
这些天仙盟内气氛压抑,南宫鹤和净思一天几次往这边跑,次次失望而归,他捋了下袍子,“待会儿你们师尊就来了吧,我不在这儿待着了,要是阮梨醒了你通知我一声。”
南宫鹤走了几步又回头,犹豫着说,“我给阮梨卜了一卦,卦象我看不明白,还特意问了我师尊,但我师尊说这卦象涉及天机,谁也参不透。”
天道,天机,只要跟“天”扯上关系,都令人心中悚然,阮梨的特殊之处已然明白地显露了出来。
她所受的劫,是天道所赐,她将来要走的路,也是天道早就决定好了的,可她能承担得了吗?
卫悯听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颔首,他曾经修为已至立虚,离飞升一步之遥,更守着通天柱战至最后,他对天道不似旁人那样敬畏惶恐,能始终保持一份平常心。
阮梨要走的无论是什么道,无论要承担怎样的责任,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天道选定的人,不是天道的傀儡。
萧隐从外面进来,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他让其他长老去陪秋南,自己来这里看望弟子,神情是少有的冷静。
“我来看阮梨。”
卫悯点头,陪着他一起进去,“她迟迟未醒,境界动摇,我担心她因此生出心魔。”
少女静静地沉睡着,脸色苍白,萧隐只看了一眼就禁不住心痛地偏过头去,她这副模样和秋南何其相似,简直是在剜他的心呐!
“阿梨。”
萧隐目露痛色,“能听到师尊说话吗?你别睡了,师尊瞧着心痛,咱们沧溟宗有一个爱睡觉的秋南就够了,你不行,你得起来。”
他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发丝,眼中含泪,“师尊要把你小师兄带回家了,你醒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小师兄……
阮梨的梦里一片漆黑,她仿佛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四肢都被恐惧抓住了,拽着她不停地下坠。
她不知道自己坠了多久,只是在某一刻忽然厌倦了这样的黑暗和寂静,往日记忆一点点凝入她的身体里,将她的心填满了,师兄师姐的音容笑貌也重新出现在眼前。
她好像坠入梦网,眼前不断浮现出各种剪影,她重生以来在乎的所有人都在笑着从她身边跑开,小师兄也在其中,他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了。
别走,别走啊……
一道声音忽然响在耳畔,厚重、温沉、不分男女,不辨老少,问她。
“你修什么道——”
我修什么道?
阮梨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却并没有想到答案,她如今仍然茫然,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答案,她眼看着小师兄越跑越远,几乎要跑进那片空茫的世界了,心就像被攥住一般疼痛,清楚地意识到小师兄这一走就再也不是她的小师兄了。
人死即入轮回,前世记忆尽散,爱恨全无,她不想这样,不想让小师兄走。
阮梨望着那道影子,心中满是小师兄即将步入轮回的恐慌,她知道秋南这一走就彻底不再是她的小师兄了,能像她一样带着记忆重生是件不可能的事……
——真的不可能吗?
她的小师兄真的不能带着记忆入轮回吗?
那声音又问,“你修什么道?”
我修什么道?
阮梨心中忽然安定,她望着白茫茫的天,前方的路已然清晰可见。
她的声音响在天地之间,“我修轮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