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没有急着去看稀奇的夫妻棺,而是提着灯笼凑进供桌上放着的牌位,一字一字的念道:“爱子袁青松之灵位,儿媳袁氏暖暖之灵位。”
“竟是父亲替亡子立的牌位?”半月才念出口,刘术就忍不住也凑了过来,“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墓穴迟迟不肯封墓,还供着新鲜的瓜果,想来是那做父亲的放不下,迟迟不肯接受儿子走了的事实。”
没人搭他的腔,彩云提着灯笼在墓室中四处查看,半月则继续瞧着那比起别的灵牌位要简单不少的灵牌。
“儿子袁青松是成昭二年一月走的,儿媳是成昭四年十二月走的,”半月看向刘术,“这应该死了都有二十多年了吧,我还以为就几年呢,老天,老头居然还放不下,日日跑进墓室来祭奠?”
这是什么变态啊,不知道要让亡者入土为安吗?
像她,也很是舍不得娘亲,可为了让娘亲放心去投胎,她想娘亲时都是偷偷的躲在被窝里哭,从来不会去娘亲墓前念叨的。
刘术弯腰闻了闻供桌摆着的豆糕,随即道:“豆糕还带着香气,不见一丝馊味,我们沿路下来的路上,以及左耳室摆着的宝剑上也不见一丝灰尘,真是想不通,二十多年了,究竟有多放不下,才会迟迟不封墓,让儿子儿媳彻底安息。”
“墓主姓袁,钱牙人说被灭门的官员姓陈,这也对不上啊,”半月摸着小下巴,“不过他说这鬼宅在他东家手里二十多年都没能盘出去,他们东家每年还要自个掏银子修葺一番,看来地下的阴宅与他们东家应该是有那么一丝关系的。”
刘术也看着灵牌,“这灵牌设得不对,妇人怎么只随夫家,她自己的姓呢?”
半月耸耸肩,又不是她设的牌位,她哪里知道怎么会不提妇人自己的姓氏呢。
两个人提着灯笼分开绕过供桌,想去仔细看看那所谓的夫妻棺。
灯笼发出的烛火光在黢黑的墓室中格外昏暗,半月身子刚往前走了没两步,眼神毫无防备的往下随意一瞥,哪想猝不及防的,她居然就瞥见了供桌侧后方跪着的一个小小孩童。
这实在是突然,把半月吓得啊,惊呼一声,差点一脚将那一动不动的孩童踢飞了出去。
彩云眨眼间就从棺椁后头移到了半月身前,急道:“月主,怎么了?”
刘术也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好端端的,又整哪一出呢。”
“那里跪着一个小孩,”半月脸上还带着些惊魂未定,“小屁孩,跪哪里不好,非要跪在我这边,好险没把我吓死。”
彩云低头看向跪着的孩童,眉头一皱,轻声道:“太小了,奴婢方才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是啊,太小了,看上去也就三岁多四岁左右,跪在地上小小的一团,以至于刚才半月在供桌前面站了那么久,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这边并没有小孩,”刘术绕过来蹲到那小孩面前,“奇怪,怎么只见童子,不见童女?”
没人回答,这种事情半月和彩云哪里会知道。
“这孩子口鼻都被朱砂封着,应该是生前被人活灌元水(水银)而亡的,”刘术脸色不太好看,“我们大梁自开国以来,便明令禁止过不许拿活人殉葬,若真要殉葬,可拿铜人代之,这人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皇城脚下拿活人给他儿子陪葬。”
半月冲孩子努努嘴,道:“他脖子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掏出来看看。”
刘术点头,找彩云要了块手帕,包着手把那孩子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块木牌,上面好像刻着孩子的生辰八字和什么时候送来陪葬的,”刘术让彩云把灯笼往孩子身边凑了凑,这才接着道,“孩子是成昭四年六月生人,于成昭七年九月被送进墓里陪葬的,天尊老爷,那时他还没满四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