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月过了很是安稳的一段日子,当然,这也仅仅是她自己那么认为的,其余人,包括明释在内,其实过得并没有那么舒坦。
比如说,李临清下的圣旨到了南方后,袁家二话不说就直接抗旨,带着自己养在山屯中的私兵直公然的造反了。
再比如说,安稳了还没两年的北境偏偏这时,又有蛮夷来犯了。
这两年大梁百姓的日子是勉强能活下去,可北境外面那些部族的日子却一日不如一日,那地方严寒,种不了粮食,天气一冷就会饿肚子。
不想饿死,那就得想法子去偷,得去抢,大梁在那些部落的眼中,那就是一块流着油水的肥肉,只要咬上一口,就能让他们活着熬过寒冷的冬天。
所以不过是短短两月有余,大梁江山就又开始内忧外患摇摇欲坠起来,刚刚有些奔头的百姓眼见着要再次没有活路了。
李临清整个人焦头烂额,压根顾不得什么情情爱爱,直接让他的骠骑大将军南下平乱,然后又不顾众人反对,把本来已经交了兵权,日后就要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的梁王又弄回了北境。
梁王长年驻守北境,对付那些北境蛮夷自有一套法子。
当然,这些和半月并没有多大关系,她每日里除了和那两个红头发的海外之人学习蚯蚓文之外,就是骑着异宠到处溜达显摆,小日子过得还是格外舒坦的。
可惜和她同睡一个被窝的明释就不一样了,本来整日里就只知道闷头干活的人,自从梁王回了北境之后,他一个平头百姓莫名其妙的就忙了起来,从北境飞来的信鸽,半月是隔上几日就能看见一只。
到后来,明释甚至忙得连和半月一起学习蚯蚓文的事情,以及他父母的事情都暂时顾不上了。
半月本来是什么都不想的,天下乱不乱对她没有什么影响,每日里她该吃吃,该喝喝,兴致上来了还会偷偷跑去妓院听听曲子,可哪知时间一久,她也被明释弄的莫名其妙烦躁了起来。
明释真不愧是慧远亲自教导出来的徒弟啊,眼见着天下又开始大乱,那大梁皇室怎么对他和他娘亲居然都不介意了,一心就只想着帮李景晟对付来大梁抢劫的蛮夷。
恍惚之间,坐在廊下发愣的半月又瞅见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进了她的宅子里面。
烦死了!烦死了!
原先她还觉得有一个圣人做师傅是极好的事情,现在想想还不如找一个伪君子师傅呢,看看慧远老秃驴把明释教的,居然把那些和自己毫无一丝关系的百姓看得比命还重要。
净弄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费劲吧啦的助李家人平乱,可惜除了把自己累得够呛之外,压根没有谁能记得他的好。
明明已经还俗了,还尽管这些屁事!
真是烦死人了。
青奴拿着狐毛斗篷找了过来,见到半月只着一件单衣坐在廊下便急忙跑了过来,用斗篷将半月裹了起来。
“月主,大早上的,你怎么自个儿坐在廊下吹冷风呢。”
半月嘴巴噘得老高,一见到青奴就忍不住,把这几日明释对她的忽视全部说了出来,直到口干舌燥后,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青奴叹了口气,抬手给半月倒了一杯茶水,道:“月主,你前些日子不是嫌大师总是日日都黏着你吗,如今大师有事情忙活了,那岂不是正好。”
好个屁!
半月的嘴巴又噘了起来,“我只是想让他一两日不来烦我,又不是叫他日日都不来找我。”
她就是如此的矫情难伺候,既不想让明释太过拘着她,却又不想让明释太过放开她。
青奴叹息,刚想开口说话呢,可瞥见远远走来的明释就又把话咽了回去,替半月又倒了杯热茶后便识相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