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子也非常自责,他自责自己平时对百秋关心不够,听之任之,太粗心大意,如果提前找大夫看看,也许就能幸免。
事已至此,痛恨、埋怨和自责都毫无意义,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让百秋入土为安吧。
公社派出所对百秋的死做了调查取证,得出结论是死于难产,开具了死亡证明。
尽管二赖子胡搅蛮缠,派出所认为与小梅妈等人接生无关,并没有追究小梅妈和相关人员的责任。
二赖子是胡搅蛮缠,但他心里明镜似的,并没有揪住不放,只能面对现实。
牤子和二赖子合力,匆忙为百秋打了一副棺椁,三日后下葬,幸福屯的父老乡亲默默为百秋送行,幸福屯的后山又多了一座坟茔。
二赖子虽然赖皮惯了,此前没人见他为谁伤心哭过,可他对百秋动了真感情,百秋活着无所取,无所求,她心无杂念,心里只有二赖子和自己怀的孩子。
百秋是个可怜人,在旁人眼里是被划为边缘的可怜人。
二赖子何尝不是可怜人,从小母亲撇下他跟人跑了,他跟着窝囊父亲过日子,从小无人管无人问,全凭自己野蛮生长,没人看得起他,他也看不起别人,唯有百秋把他当人,对他是那么真,那么纯,那么相信,那么依恋。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不可能有像百秋这样的人,会让他不惜一切努力去付出。
山风哭嚎,天地凄凉,二赖子整日地拿着小喇叭,坐在百秋的坟头前吹奏他对百秋悲悯哀怨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