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过夜,有火把会方便许多。
没有油脂,干树叶和干树枝做成的火把,很快就烧没了。
要有移动照明的效果,起码要能燃烧半小时以上。
*
所谓树脂,就是割开树皮后,树木分泌出的一种粘稠物质,暴露在空气中后,很快就会凝固。
丛林里这些大树,皮糙肉厚,割开树皮十分不容易。
所幸丛林里有一种松树,不用她手动割开树皮,它们在野外,遭受风吹雨打日晒,动物的啃咬、抓挠,昆虫禽类的叮咬,树皮干裂后,或者内部组织受到伤害和感染后,会自动分泌出松脂,凝固在树皮上,她只要拿石刀刮一刮就能收集起来。
云溪带着沧月,走到一棵松树下,拿出树皮盛具和石刀,刮下树皮上附着的固体树脂。
这棵松树直径有40公分左右,树根盘虬卧龙般,扎入大地,树干粗壮笔直,树冠高耸如云。
但这还不算最大的一棵树。
云溪曾在丛林中见过一棵直径长达4米左右的古树,高目测有20多米,看样子,像是生长了几千年。
当时,她站在那棵树下,仰望直插云霄的树冠,感觉自己渺小得宛如一只小蚂蚁。
那样的古树,越往丛林深处走越多。
刮松脂的时候,云溪看见一些很小的虫子和蚂蚁,在沟壑纵横的树皮上,爬来爬去。
年久日深,树皮开裂成一块一块,像是鳞片一般。
有些鳞状树皮上,还栖息着虫子的尸体。
恰巧,一滴金黄色的树脂缓缓淌过,粘稠的液体,将虫子的躯体完全包裹了起来。
那是一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昆虫,像是一只飞蛾,长着金黄色的绒毛,金黄色与玫粉色相间的翅膀。
云溪见过许多灰不溜秋的飞蛾,但还是头一回见到,颜色这般艳丽的蛾。
她停下动作,拉过在一旁咔嚓咔嚓嚼树叶的沧月,给她指了指被树脂包裹住的小虫子。
“沧月,你过来看这个虫子。”
沧月不明所以,一边顺着云溪指的方向看着虫子,一边往嘴里塞嫩叶吃。
“很漂亮的一只小虫子,它被树脂包住了,接下来会越包越多
,等到这块树枝被埋到地下,千万年以后再挖出来,它就成了琥珀,还是带着远古生物的虫珀。”
千年万年,沧海桑田,它的躯体,永远被凝固在了这个春天,这片树脂之中。
沧月听不太懂,咕噜了一声。
云溪笑了一下:“你继续玩去吧。”
这句话沧月听懂了,又咕噜了一声,瞅准了树上的一个鸟巢,准备过去掏掏看有没有鸟蛋。
刚转过身,她又转了回来,在云溪的唇角边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去掏鸟蛋。
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云溪愣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
沧月唇角扬起,平视云溪,蓝色瞳孔里漾着一层光芒。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简单地触碰一下眼前的人类,她就会变得十分开心。
云溪抿了抿唇,看着沧月摇头晃脑,抬高身子,兴致勃勃去掏另一个树上的鸟蛋,沉默了会儿L,只说了一声:“注意安全,别被鸟啄了。”
沧月用人类的语言,回了声:“好的。”
她来来去去,只会说“这样啊”、“好的”这两个词汇,作为回应。
云溪边刮树脂边琢磨,要不要再教一些别的回应词。
但好像意思都差不多,好的、没问题、可以……
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更简洁了,一个字:喏。
算了,就这样吧。
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多教一些不同意思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