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幺幺有什么安排?”
“嗯……那我和季医生说,约下午四点半见面?”
“……”
男人眼里的期许黯去,放下咖啡杯,淡然笑说,“幺幺,我没病。”
“我知道,没说去那里、就一定有病。人满身灰尘的时候,洗个澡会轻松很多,精神也是一样。”
林知言抬起眼来,微微一笑,“是我自己想去。我想让你、过得轻松一点。”
温暖明澈的笑颜,一别经年,霍述看着这缕漏入深渊的暖光,哪里还舍得拒绝?
她是他的家属啊,是他上瘾的药,便是为这一宗理由,将心捧出来给她细细翻看也心甘情愿。
于是下午四点半,林知言牵着霍述的手,准时叩响了心理咨询室的门。
“你们来了?”
季婉笑着起身,既不过分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对待老朋友似的说,“先前还不觉得,现在亲眼见你俩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般配不过了。”
“谢谢。”
林知言笑着看了霍述一眼,后者唇线淡淡扬着,一派风轻云淡的闲适。
林知言知道,霍述远没有面上表露出来的那么轻松。因为他回握的指节,有一瞬不易察觉地发紧。
“先坐吧,喝茶还是咖啡?”
季婉取出一次性杯子,含笑招呼。
霍述极少在外面吃喝东西,因为不信任。这是他在虎视眈眈的危险环境中造就的,刻入骨子里的戒备。
所以林知言替他回答:“温开水就行,谢谢季医生。”
“别客气。”
季婉将温度适宜的两杯水置于桌面上,随即从带锁的柜中拿出一个诊疗文件夹,翻到最新页,挂着得体的笑问,“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呢。霍先生最近睡眠怎么样?”
霍述下意识看了林知言一眼,靠在沙发椅背上说:“还可以。”
“夜间能睡几个小时呢?”
“……”
见霍述又下意识地瞥视自己,林知言无奈一笑,握住他十指交叠的手道,“你要是紧张,我可以去外面等。”
“不用。”
霍述反握住林知言,拉她在身边坐下,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你是我的家属,你可以听。”
季婉悄悄抬眼观察两人,唇边笑意愈深。
接下来的交谈就顺畅了许多。
霍述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却是渐渐缓和,至少愿意言简意赅地回答几个问题。
直到这时,林知言才清楚地意识到霍述的睡眠有多糟糕。
他说他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大部分时间在工作,脑子里有无数精密的数字在运转;他说他从八岁起就有这样的毛病,闲下来时会琢磨如何搞垮对手,那种胜利的场面光是想想都令他亢奋不已。
他说他睡眠质量最好的那段时间,是谈恋爱的那半年。后来分手了,他又回到了以前的亢奋状态……不过没关系,他和幺幺已经和好了,现在的他精神很放松。
林知言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轻轻覆着他手背的手紧了紧。
她知道霍述八岁时经历了什么。
四天五夜的绑架,船舱里无尽的黑暗,还有被当场击杀在他眼前的绑匪……没有人安慰他,没有人拯救他,所以那个聪明漂亮的小男生开始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自我保护。
他讨厌幽闭的黑暗,就把自己关在漆黑的阁楼里,直至完全脱敏为止;父母不承认他,所以他就背弃所有感情,用冷酷而残忍的眼神肢解世人;他总是极端的自信,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他相信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中途助理叩了叩门,小心翼翼地打断谈话,为霍述送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