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医生,也许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
“好像是医院通知的欧阳。”正来回踱步的脑科学家黄博文停了下来,
“说是有好心路人帮忙把梁医生送到医院来的。”
“那路人呢?”陈泽抬眼问道。
对此黄博文耸了耸肩,表示并不清楚。
“好像是被塌掉的仓库给压了。”倒是一向不靠谱的刘畅知道得多些。
“他去哪了?”陈泽皱眉问道。
这间医院地处龙岗区边缘,属于比较偏僻的地带。
“不知道,梁医生最近都挺忙的。”刘畅猜测道,“没准是运气不好。”
“听说是个破屋,可能刮风下雨给弄倒的。”
“这鬼天气!”
闻言陈泽有些默然,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静静等待。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旁边烫了头的大妈衣着朴素,正对着不那么洁白的墙壁虔诚祈祷。
也有人倚着墙抱头痛哭,
“呜呜呜啊啊”
抢救室门口人来人往,病床进进出出,呼喝声夹着低语,整个走廊嘈杂不堪,甚至将楼外的风雨声都掩盖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正闭目养神的陈泽听见身边窸窣作响,也跟着站了起来。
“欧阳。”黄博文搓了搓手,“梁医生怎么样,危不危险?”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刚从抢救室里走出的欧阳绍绪一脸憔悴,而且开口就是坏消息,“还在做清创,手术在准备。”
“已经联系了一个外科专家做主刀,正在路上。”
“到底怎么回事?”陈泽也插了进来,“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
“楼被吹塌了,正好压到他身上。”欧阳低着头解释道。
可陈泽却敏锐察觉到了他躲闪的眼神。
难道另有隐情?
陈泽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你们谁要进去看吗?”欧阳绍绪又抬起头来,“要陪他说说话,保持意识清醒。”
“我”黄博文话说一半就被陈泽给打断,
“我进去看看吧。”
“好,直接进去吧,九号床就是。”欧阳绍绪取下眼镜揉起了眼睛。
不等其他人说话,陈泽一马当先挤过了人群。
“让让,让让谢谢”
仅仅一门之隔,抢救室内的景象就和外面大相庭径。
嘀嘀的仪器声、混在一起的哀号、家属的啜泣。
刺鼻的消毒水、汗臭、血腥味。
拥挤和慌乱是这里的主旋律。
若是心志不坚之人进到这里恐怕会留下不小的阴影。
而沉着冷静的白大褂们则像是所有人心中的支柱,在忙碌间支撑起抢救室的运转。
梁懿那床也是如此。
两名白大褂正互相配合着用各种纱布酒精等工具在梁懿血肉模糊的下半身清理创口。
“家属是吧。”忙碌的白大褂都来不及抬头,“去床头,陪病人说话。”
小心翼翼地避过白大褂,再擦过还在淌血的床角,陈泽总算是和一脸苍白的梁懿对上了眼神。
“呵呵呵呵.”梁懿虽然面色差,精神却出奇地不错,
“我都跟欧阳说了,不用喊人,弄得跟多大事一样。”
“放心吧,我这老骨头半截埋土,不是还有半截在外面嘛!”
“听您这话我就真放心了。”陈泽上下打量着梁懿,只觉他气定神闲,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尽管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已经数次发出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