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了声音劝道:“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你看在他失忆了也不敢告诉你的份儿上你也该让着他一点是不是?”
“如果他失忆了那还有没有可能……”陆潮话一出口觉得有些好笑,顿了顿将话咽了回去,“算了。”
陆潮端着冰块回来时郁霈正垂着头昏昏欲睡,搁在扶手上的手背很瘦,显得扎进去的吊针有些触目惊心。
他睡着时候很安静,黑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出一小片阴影,因为生病褪去几分疏离冷意看起来有些脆弱。
陆潮看了一会,心头莫名热了一下。
他坐下来,拿起一颗冰块在手上摆弄半天,指尖冰凉但心里乱七八糟完全静不下来。
他现在觉得郁霈就像个谜,他根本看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也分辨不出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
郁霈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与淡青色血管,陆潮捏着冰块,再反应过来时冰块已经蹭在他脖子上了。
郁霈打了个激灵猛然坐直身子,左手本能一抖险些把输液针扯掉。
“小心!”陆潮吓了一跳,连忙扔了冰块一把按住他的手,看着郁霈受惊的表情心猛地颤了下,“吓着你了?”
郁霈眼底的冰冷锋利一闪而过,见是他,很轻地喘了口气摇头:“不要紧。”
郁霈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含着无限的纵容与情意,很容易让人沦陷。
尤其是那双眼,看人的时候简直能把人溺毙在里头。
陆潮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那里头纵容温柔的情意骗不了人,黏糊潋滟也骗不了人。
他对医学一无所知,不知道人是不是会在失忆后爱上同一个人,但郁霈看他的眼神实在太过暧昧。
“为什么这么看我?”郁霈从他手里抽回手,茫然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什么。”陆潮轻咳了一声,别过头在毛巾里包冰块,状似无意的问他:“你高中哪个学校的?”
郁霈猛地一呛,顿时咳嗽起来。
陆潮抬手给他拍了拍背,看他咳到微微发红的眼睛心里逐渐有了答案。
“你什么时候发烧的?如果我今晚不在宿舍你是不是打算硬熬过去。”
郁霈嗓音微微沙哑:
“不碍事。”
陆潮心说还不碍事,不碍事那护士都快把他骂成陈世美了,真有事还不当场把他铡了。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还去褚思文的生日?”
陆潮知道褚思文这人热情到有些烦人,脾气也大,但其实没什么心眼,是个谁对他好他就乐意给谁两肋插刀的愣头青。
就他那个一口一个的恩人,如果郁霈说不舒服,他一定不会勉强,说不定还会忙前忙后送他到医院。
“去了他就放心了。”郁霈敛下眼,略有些疲惫的合了合眼皮。
褚思文一直想谢谢他,如果他不答应那他就会一直纠缠。
郁霈抬起眼看着寂静的输液室,淡淡道:“烦请你帮我保密,别告诉他我发烧了。”
“为什么?”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他知道了肯定又要自责,接着继续用愧疚来纠缠他,无论是报恩还是内疚都很麻烦,他不喜欢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你怎么还没给他降温?冰块都要化完了!”柳敏给另一个病人输上液,回头看俩人一个发呆一个咳嗽,刚消下去的火又蹭的一下冒出来,合着刚才劝到狗肚子里了。
这小两口怎么一个比一个倔。
“柳姐,你来一下。”
“哎来了。”柳敏应了声,回头跟陆潮交代:“赶紧的啊,你看他那脸都红成什么样了,一点儿不知道心疼人,真是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