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厂里。
裴木头戴着围巾,正在炒制火药,锅里滚烫,热气滋滋外冒,他快速炒动。
他正在调制火药配方。
用不同的方法制作。
“糊了,糊了!”有工匠在远处大吼。
裴木头全神贯注,并没有听到。
结果,当工匠赶来时,锅里已经放起了烟,裴木头熏个满脸黑,一张嘴,喷出一口黑气:“又失败了!”
裴木头放下铲子,把铁锅从火上端出去降温。
“火不够硬,温度低。”裴木头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瓢,喝了几口水,然后让人拿着倒水,他洗把脸。
火药厂里温度高,门口温度也不低,都穿着单衣。
“还低?再高点的话,这药锅就得爆炸了!”
那工匠也是火药匠人,叫张四郎。
其实就叫张四,但进了军器局,自认为高人一等,不知道在哪个戏文听的,也改名叫四郎。
“张工,俺炒制火药的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炒制更高燃点的火药了,也就不会在热天自燃了。”
裴木头把脸洗干净,接过毛巾擦了擦。
“俺估计,经过高温的火药,也能改变受潮的问题。”
“广西军那边传来消息,说那边天气炎热,铅子受潮、自燃问题严重。”
“热河军天气干燥,也有自燃问题。”
“张工,陛下严旨,今年必须解决防潮、自燃问题,还拨了饷银二十万两,原材料管够。”
“俺们要是做不出点成绩来,身死亦难以报谢皇恩呀!”
裴木头一边说,又喝了几口水,把剩下的水往身上浇,让人把铁锅搬回来,检查铁锅没有被烧坏吧?
这都是特制铁锅,如果烧坏,还要再烧制铁锅,麻烦得很。
关键耽搁功夫。
他要用不同的方式炒制,然后记录下来,整理总结。
一个人不够,十几口锅一起炒,火药厂的工匠都在研制这个问题。
“皇恩难报呀。”
张四郎对皇帝极为崇敬。
他能改名,也证明他的社会地位在提高。
现在京师谁不知道军器局,军器局保密程度最高,在军器局里当差的,地位不比官吏低。
他都纳了三房小妾,生了四个儿子了。
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爹娘甚至在家中供奉皇帝牌位,天天磕头谢恩。
他爹娘都是匠人,深知匠人之苦之难。
“有啥难报的,大不了豁出性命,还给皇爷便是。”
“死都不怕,还搞不清楚火药新配比?”
裴木头端着锅回去。
招呼所有人各就各位,再炒制一次。
正说着,门外有太监来传旨,宣裴木头入宫觐见。
裴木头赶紧磕头接旨,换了身干净衣服,跟随太监入宫,路上也不说话,琢磨着该如何调制火药。
小太监也不敢难为他,宫里都知道这个裴木头是皇爷的宠臣。
换做一般人,像他这种不会做人的玩意儿,就该让他去坐冷板凳,奈何皇帝宠着呀。
进了养心殿,裴木头磕头行礼:“皇爷,您找俺呀?”
“过来,坐。”
朱祁钰对天才总是格外优容的。
虽然裴木头最浪费材料,火药厂、铁器厂、木制厂的材料,数他用的最多。
但架不住他是划时代的天才啊。
他脑子里有超前的认识,只不过这些认识,没有形成理论,现在还处于朦胧状态,摸索状态。
这样的天才,要是有个几百个,三十年,大明就能进入工业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