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一件,是他的每一件。
擦干手上的水珠,杨楚屏蔽了于瑜的问题。
她用无情绪的扑克脸,若无其事地说:“我洗完碗啦。吃饱喝足,我准备回房间门睡觉了。”
于瑜站起身,宽大的肩膀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态度认真:“如果你有心事需要倾吐,我愿意陪你说话。”
于瑜声音里有股可靠又镇定的能量,跟他的一贯的形象不太搭。杨楚扑哧笑出声:“你怎么忽然变成知心好姐妹了?”
随便她怎么想,知心好姐妹未尝不可,于瑜只想要杨楚放松下来,不要带着烦恼入眠。
“我们可以随便聊聊。如果你不想聊今天的事,可以聊以前的事,可以聊一聊明天中午想吃什么,可以聊一聊下个月过年,放假几天有什么计划。”
“好啊,那我们来聊聊。”
杨楚抓起抱枕,在沙发盘着腿,舒服地坐下。
“我想跟你聊以前的事,我们交换故事吧。”
于瑜也学着她抓起一个抱枕,一比一复刻她的同款盘腿。
“行啊,交换。”
她先提问:“你小时候在哪里长大的?”
“海里,海的最深处。我出生不久就被选做美人鱼特种兵了,所以我很小就离开了父母,随着另外的族人迁徙。我们生活在永远见不到阳光的地方,我被日复一日地训练着,为了族人伟大的任务。”
于瑜的“美人鱼笑话”,杨楚大多时候都乐意听。
她乐意陪他一起玩,但不是现在。
是他说“我愿意陪你说话的”,杨楚选择坐下来,便是做好了把真心放在桌子上跟他交换的准备。她想听到实话。
往沙发后一靠,杨楚想:既然他抱着取乐的目的,那她也不要当扫兴的人。
“我在陆地长大,是没有海的内陆。我的身世挺可怜的,家里虽然物质条件不错,但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妈妈去世了。妈妈活着的时候,我是家里的小祖宗,妈妈非常溺爱我,不论我要什么都满足我,不管我闯多大的祸,她都无条件地哄着我,让着我。她去世后,我的身边没人再像她那样对我。爸爸初中前没管过我,一下子管我的责任落在他身上,他也不懂正确的管教办法,我一不顺他心意,他就会拿出皮带抽我。”
听出了杨楚在说谎,于瑜没搭话。
他在思考,为什么杨楚对他有防备了。
她讲得很顺畅,言谈间门不自觉地模仿起她口中故事原本的主人。
那样的神色傲气,那样的目中无人,如此,杨楚才感到安全。
“不过,这不影响我初中时的辉煌。凭借我出色的外貌,我一直是校园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人称附中一姐。不管是我穿的、我用的东西、我常去的餐馆,都能成为校园的潮流。我被校霸表白,他的小弟们喊我嫂子,对我毕恭毕敬;我跟校草暧昧,关于我的讨论帖常年挂在学校贴吧主页;校园的表白墙、树洞投稿,全部沦陷为我的个人论坛。”
吹牛嘛,杨楚也会。
她声音飞扬,笑容大到虚假。双手却攥着抱枕,紧紧地,攥着。
“学校学习成绩最好的女孩是我的小跟班,在我跟她玩之前,班上没人理她。小跟班每天早上来喊我起床,晚上陪我放学。我对她的帮助很大,我让她交到了我这个好朋友,她通过我,找到了自我,找到了自信。是我第一个跟她说,她父母对待她的方式不正确,她不是为了父母而活的,要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是我第一个跟她说,你家小叔叔是很坏的坏人,他不该那样对待你……”
在源源不断的叙述中,她失去了语言。
她不知道于瑜有没有在听,但听不听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