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那姑娘手背上长长一条血口子还在往外渗血,他立即懂了,忙将自己怀里的巾子掏出来递给陆雨梧,还不忘道:“干净的。”
陆雨梧说了声多谢,为细柳包扎好伤口,“回去再上药。”
细柳收回手,“多谢。”
侯之敬已经被姜變拿住,那些从永西过来的五千兵马也就没了主心骨,他们听闻五皇子姜變在此,又见了可以调动全境兵马的金羽令,也就彻底偃旗息鼓,不敢造次。
姜變让李酉领着将士在城中清理尸体,还有那烧成黑炭的望火楼废墟,又让人去找那赵知县身边的刘师爷写个安抚百姓的布告,哪晓得那刘师爷让衙门大门板给压得人软趴趴的,拿支笔都哆哆嗦嗦,姜變只好让自己身边人代劳。
大约是被惊慌失措的百姓们挤断了胳膊,赵知县的左胳膊用一圈细布挂在脖子上,跪在素纱帘外,身边站着几个侍卫,他后背已被冷汗湿透,根本不敢去望帘内那位端坐在椅子上的五皇子殿下。
只听得茶碗盖儿轻响,帘内那道声音慢悠悠:“赵大人你这父母官做得好啊。”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立时压垮了赵知县的一副脊骨,他几乎俯趴在地上,脑袋顶着地砖:“殿下!臣该死,臣知罪!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姜變仍不紧不慢。
“臣实在是……没办法!”
赵知县抬起一张涕泗横流的脸来,悲声道:“今年反贼从永西过来之后,臣不是没有给上官送札子去说明实情,可上官说了,调兵用兵需安隆府与永西两方交涉,走完朝廷的章程才行,让我先按下此事。”
“可那些反贼自此盘踞罗宁山,再往后便是横行乡里,四处作恶,我又往定水县去了几封信,上官却依旧只说罗宁山反贼不敢攻尧县县城,令我暂且安抚百姓……”
“依你所言,永西总督侯之敬养寇一事,一切因果全在你的上官知府,而你全不知情?”姜變笑了一声,“赵大人,你前日命人往定水县送的札子是你那个师爷写的?他文采不错,在这小小尧县给你这个二百五润色一些马屁话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赵知县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身子瘫软,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殿下!臣只是小官一个,实在无法违背上官啊!俗话说官大一级便能压死人呐!上官如何说,我便只能如何做,若我不听不做,少不得落个被人穿小鞋的下场,丢官事小,若是祸及全家……我又有何颜面去见省吃俭用将我抚养长大,又撑我十年寒窗的老父老母?”
赵知县哭道:“臣不过小小县官,真的是谁也开罪不起啊!”
“你是小官,”
帘内忽然有另一道如玉磬般的声音响起,隐透一分疲惫,“可在你之下又有多少小民?他们世代在此,一生都不见得会离开这里,因而举目所望,也非是远在燕京禁宫中的圣上,而只有你这位父母官。”
“你官场上难做?”
那声音再度落来,“私放康二一事,难道不是你赵大人与何流芳的生意?你不曾收过他的银子?你为贿赂上官私设杂税,刮得枣树村一村人年年忙到头来,亲手种的粮食吃不上一粒米,只能以山中蓬草为食。”
“你吃过蓬草吗赵大人?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什么难做,”
那只瘦削修长的手掀开帘子,那换过了一身衣裳的陆公子以一双清淡的眸子看着他,“一县百姓之生死,都不过是你赵大人的生意。”
“我……”
赵知县嘴唇哆嗦,满头满背的冷汗,他几乎不敢正视陆雨梧。
“行了赵腾,你那师爷不愧是自你上任就跟在你身边的,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你忘了不要紧,他心里可有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