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泛干,“我让舒敖去江州,只是为了保住那个苦命的孩子。”
“但那个孩子,真的肯如你所愿,为了个人之生死而做违心之事吗?”
出了正月,燕京城中下了第一场春雨,天才蒙蒙亮,城门一开,一驾裹满风尘的马车率先驶入城中,帘子一掀,年约十三四的少女往浮金河桥下望了一眼,那食摊上罩着油布棚,棚中只几个零星散客。
她跳下车去要了一碗热甜汤,那摊主“哎”了一声,抬起头来只见这少女一身蓝布衣裙,身上挂满银饰,一看就不是个汉人。
“再要一屉的包子。”
那少女又添了一句。
“……一屉?姑娘,咱这一屉可有二十多个包子呢!”摊主傻眼。
少女笑了一下,回头望向一旁的马车:“我阿叔比较能吃。”
摊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立春,还冷得很,那赶车的男人却打着赤膊,正从车盖边沿扒拉下来两块风干腊肉。
摊主忙着装包子,少女将一碗热汤端到马车上:“陆公子,趁热喝吧。”
帘内伸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那少年一身素淡圆领袍,乌发梳髻,大约是一路风尘所致,他的嗓音裹着一分疲惫的哑:“多谢。”
雪花看他接过去,却将躺在一侧的年轻女子扶起来,汤匙碰撞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略吹了吹过烫的甜汤,将汤匙抵在她唇缝。
雪花一愣,原来不是他自己想喝啊。
“雪花,这雨会不会淋坏了啊?”舒敖满心满眼只有他手里的腊肉,“这要怎么带回去给大医吃?”
雪花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一路上追杀的人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她的阿叔却还有心情一路杀一路逃,顺便割两块肉来,晚上烧火熏,白天挂在车盖上风干。
“这么小的雨,才下多久?你擦干不就好了?”
她嘟嘟囔囔的。
料峭春寒裹在绵密的雨丝里,伴随着晨风吹开窗边帘子,雨丝斜飞入内,轻拂少年苍白的脸颊,他垂着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浅淡的影,手中捏着汤匙喂怀中昏睡不醒的女子喝下热汤,她的喉咙微动,眼皮却没睁开过,因为舒敖带在身上的药在压制虫毒的同时,也会令她陷入昏睡。
“听
说往常那般繁华热闹的江州城都已经成了一座死城了!”
只听这样一声,马车内,陆雨梧抬眸,侧过脸看去。
油布棚里穿襕衫的老者戴着叆叇才看得清碗里的小汤圆,他身边都是几个浑身文气的老者,看起来像书院的先生。
几人正在说着话,不知怎的话题就转到了这上面。
“要不是几个江州的壮士带着江州百姓的血书跪倒在陈阁老的家门口,这事只怕几年也传不到燕京来!”
这样冷的天,那老先生手里却习惯拿一柄折扇,扇柄在桌上敲了敲,啧声道:“那血书摊开来足有几丈那么长啊!江州,已经是人间炼狱了!”
老先生们在一块儿惋惜着这没完没了的天灾人祸,陆雨梧静默地听着,直至碗中热汤渐温,只剩小半,他用巾子擦了擦细柳没有血色的唇,扶着她躺下去,替她掖好被角,回过头,见帘外雪花与舒敖一边吃包子,一边在看他。
陆雨梧将汤碗拿起来:“一路多谢二位,眼下局势不明,我必须先回府一趟。”
说着,他转过脸,看向仍在昏睡中的女子:“烦请二位替我照顾好她,还有,”
他再看向舒敖与雪花二人,“你们落脚何处,还请一定相告。”
雪花闻言,欲言又止。
“哪怕不算陈年故旧,”
陆雨梧看着她,“我亦不能再失去她的音讯。”
“原本是在京郊一处竹林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