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子与锁儿刮罢痧,锁儿脸色涨红,背上的红印子瞧着渗人,她这样的小丫头,正是皮子薄嫩的时候,经不住刮。
“妈妈,大热天的,劳你跑一趟,我箱笼里还有几个铜子待我拿出来,还望妈妈别嫌,拿去买酒吃,当是我的一点孝敬。”说着,锁儿就要支起身子下炕去给麻婆子拿钱,她本应该在麻婆子来之前,就把钱备好,锁儿埋怨自个病糊涂了。
吴家下人请麻婆子刮痧,有的给她半碗香油,布头花线,或者几个瓜果,有的给一二两外面打来的便宜散酒,也有人给一个铜子,两个铜子的。
“快躺下吧,锁儿丫头,我手里有钱,想吃酒,只管去买,你的几个钱不容易,还是自个留着吧。”麻婆子一把年纪了,怎麽好意思要她一个小丫头的两个铜子。
锁儿见她不肯要,心里暗想,等她病好后,去外面给麻婆子买包糕来谢她也就是了,想通后,就没再去开箱拿钱。
“妈妈,你给我刮了后,我身上好受多了,只等日后我好了孝敬你。”
“快别说了,躺下歇着吧,我瞅着你这病,还要再刮两日……”麻婆子把刮痧用的铜钱又用手绢包好塞进了怀里。
梁堇走近看锁儿的背,忍不住头皮发麻,刚才锁儿怕教旁人听到,疼的连叫都不敢叫,只有几道闷哼声,汗珠子淌的把身下的草席都给弄湿了。
麻婆子走后,她和香豆俩人帮她把草席上的汗用旧衣裳擦干净,然后下面又给她垫了一块细布。
“锁儿,你得病的事,瞒也瞒不住,三姑娘迟早会知道,你还不如主动说,你得的是热疾,又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病,想来三姑娘不会嫌你。”
锁儿瞒着藏着,三姑娘晓得了,怕是会猜疑她得的不是热疾,而是其他病,到时候,有心人再去她跟前说一说……
香豆觉得梁堇说的没错,也劝她主动去和三姑娘说,锁儿把俩人的话听进了心里去,第二日就托了春桃去三姑娘屋里说了她得热疾的事。
三姑娘不仅没有嫌恶,反而还让人去为她找大夫,这都是后话,梁堇在香豆这逗留的有一个多时辰了,想来季姐和黄娘子该用好灶屋了。
她要回去看看,黄娘子昨日许给她的三十个子的料钱还没给她,也不知都用了她哪些料,香豆上午的活计做完了,见梁堇要回去,就跟着一块过去了,吴家还没有哪个姐儿下过灶屋,这是一桩稀罕事。
俩人来到灶屋的时候,用托盘端着豆子粥,两碟小菜的季姐正好要走,梁堇连忙又把头垂了下去。
那年冬日雪天,在青州,吴季姐的娘柳氏管家,家中银钱不够用,又逢灾年粮食紧缺,柳氏给吴家下人吃豆饼,二房冯娘子嫌她苛待下人,坏了家中名声,就使胡娘子让人往大房送去一木桶的豆饼,以此来羞辱那柳氏。
胡娘子没使旁人去,使了她和红果俩人,她们把豆饼送到大房,吴季姐这位二姑娘气的拿豆饼要砸她们,幸好她们俩跑的快。
这事虽过去
四五年了,她变化也大,但难保二姑娘记性好,认出她来。
“梁二姐,你来的正好。”屋里的黄娘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板给了梁堇,说道:“用了你这一碗细米,枣子黄豆,又用了一刀瘦肉,半指猪油,鹌鹑蛋一把……”
黄娘子不爱占人的便宜,除了三十个铜板的料钱外,又给了两个子的赏钱,梁堇谢了她的赏。
等她走后,梁堇瞅了眼手上的铜板,觉得有些腻腻的,像是猪肉上面的油,这钱是黄娘子给她的,不管菜食是俩人谁做的,都不管她个丫头的事。
她把铜板放在水桶里洗了洗,然后丢进了布袋子里,这布袋里装的是灶屋的公钱。
“二姑娘做的吃食到底是孝敬给咱娘子的,何故还给咱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