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带着望远镜,界碑离装甲车的距离非常远,章驰朝着乔希所在的方向聚焦了至少十秒钟,才分清楚她口中所说的界碑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个布满荒草的坡,立着一块巨大的至少两米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双语的字体,世界语,卡斯语。最上面是卡斯语,下面才是世界语。
应该是卡斯立的界碑。
乔希的话并不是说给章驰听的,她只是自言自语,只是说得稍微大声了一点——她不会料到章驰能够看到这么远距离的事物。她学着章驰从载员舱连接天窗的梯子上跳了出来,整个人都坐在装甲车车顶。如果是在夏天行动,装甲车内闷热不堪,是个人都想往外面坐,但现在气温还低着,她大概纯粹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只露出半截身子的话很难调整到最合适的视角。山、树、河流、大石,都可以成为遮挡物。
观察完,乔希放下望远镜,趴着身子,头朝着载员舱里面郑重其事地说——
“我看见界碑了。”
看见界碑,就意味着他们已经靠近边境线了。
章驰从车上站了起来,她的视野变得更加的开阔,前方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他们离真正划定的边界线还有一定的距离,车还在开,甚至开得更快了,晃动着她的脚,章驰蹲了下来,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很远的地方闪了一下。
章驰抬起头。
现在是下午,他们的车开了很久,为了避开主要道路,一直在绕最远的一条路,黄昏还没有来,太阳没有之前那样的灼眼,装甲车没有被照出来一点温度,甚至还有一点冰冷——现在的太阳已经无法跟2月份的气温抗衡了。风变得大了一点,这里的路很荒芜,但好在没有太多的灰,不至于迷了眼。
清晰可见的,在湛蓝的天空中,有一架闪着红光的雪白色无人机,光点异常的小,那无人机也跟背景融合得几乎成了一体,有一点蓝,又有一点白,好像随着它的变动,机身正在调整着跟背景的匹配度。
如果它再小一点,也许就只会让人当做一只红嘴的鸟。
但它太大了,从地面到空中的视距会将观测端头的物体缩小数倍,然而,即使在无人机飞得很高的情况下,它也并没有小到让人忽略不计的地步。这架无人机两翅雪白,带着一点金属的透明,下面有两个爪子,仿生学设计,爪子里头还抓着东西,一个偏银白色的圆筒。
无人机正在朝它们靠拢,滑翔机一样拉过一个弧线,红光闪烁得越发明显,连前面的乔希也感觉到了什么。
她抬起头,那红光就这样停止了闪烁,但不到半秒,一束红光就从天空中笔直地扎了过来,在她的额头留下了一个聚焦的小光斑。
“小心!”
章驰一声大吼,乔希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住,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她从装甲车上滚了下来。
装甲车高度非常,她觉得自己好像跳了一次楼,五脏六腑都撞得移了位,从肩膀到
小腿的骨头都在一瞬间散架,滚了两圈之后,又哆哆嗦嗦不情不愿地组装了回来。
身边是一股子冷冽的草味,也许是被她的体重碾碎过一次的缘故,榨出来的汁液浓烈得差点将她熏晕过去。
也许不是被熏晕的。
她本来就被撞得有一点晕,闻不得带气味的东西。
上面掉人的动静也惊动了装甲车内部的人,迟缓地驶出一段距离之后,装甲车停了下来,靠在一棵树的旁边。
乔希后知后觉,有人还锢着她的胳膊,将她近乎按倒在地上。
她猛地转过头,发现疼得咬紧牙根一手撑住地面的章驰,脱口说:“怎么回事?”她还没有等来回答,脑子里已经闪过了刚才从头到尾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