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黄金小艇模型, 薛霁真到底还是收了。
就算不考虑工艺费,不考虑它长存二十多年的纪念意义,模型的重量可不算轻, 甚至有点儿坠手。这份见面礼,可以说是相当扎实了!
本来么, 第一次见面不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但江锐启非要送,同时他也是真心相送。
倒是贺思珩不知道心里想了什么, 和发小对视一眼后,推拒的话在喉咙口滚了一圈,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随即笑着示意薛霁真收下,说了声“没事”,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干脆利落地将见面礼的事略过了。
接下来, 三人边吃边聊。
吃得差不多了, 又开了一瓶好酒细品。
“我4岁的时候, 第一次去P国的酒庄, 爷爷在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庄园, 他并不是很喜欢喝酒,但又很懂得品酒。他也不让我喝, 用筷子沾一点点也不行,我就只能听他讲故事咯, 他讲自己17、8岁在别人船上做学徒的时候, 只能喝一些劣质的葡萄酒,基本是运货剩的残次品,喝起来有股发酸的怪味……”
薛霁真听得认真,也试图在脑海里联想那副画面。
江锐启轻轻晃了晃酒杯,又继续说:“也许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吧, 他们讲我爷爷年轻时有个没追到手的女仔,后来找的三个太太多多少少都有些像她。”
喝酒这事,据说也是当年被嘲弄过。
“他刚刚发达的时候,很是扬眉吐气,毕竟年轻气盛嘛,但我觉得他仍然对一些事情耿耿于怀:爷爷和女士约会时,有时候会故意喊侍应生上不太好的酒,那是他提前准备的,这么做就是等着听别人怎么评价这瓶酒。”
听到这里,薛霁真有点儿想笑。
而贺思珩已经弯起了嘴角,说道:“你现在也学他?”
江锐启在圈子里比较出名的“坏事儿”的确差不多:约女孩子去玩时,也想着在一些小地方整蛊一下,说他吊儿郎当可以,说他不着调也行,但这是他想出来的为数不多能逃避相亲的手段,起码能发挥一点作用……
“但爷爷那个时候不一样,他是急着要落定。”
因为要分摊风险,以江裕礼当时的状态来看,最好的、最快的办法就是找个靠谱的岳家,直接用血缘去绑定利益!
薛霁真一噎:啊,这么快就从八卦过渡到正事了?
“然后就有了他第一位太太咯。”
江锐启提起长辈们的往事并不太避讳,也许是港媒已经讲过太多太多,报纸杂志、传记之类的也快写烂了,他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去重新讲述一些东西,让薛霁真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能有所收获、有所启发。
……
聊到月上梢头,俯瞰窗外,是港岛的夜景。
江锐启除了最开始提过第一位太太一句,后来的内容基本和这些恩怨情仇不沾边,他讲的大多是江裕礼对儿孙的教诲,以自己过去的教训劝他们多学多看多听,多去了解世界。这么多年,这份坚持从未改变。
“一个小渔村,再开拓也就是G市那样啦。”
“当然了,港岛就更小了!”
“可这个世界还很大,大到一艘超级油轮也要花很多时间才能绕着地球驶过一圈。爷爷其实不太愿意我们守着这点家业去争夺什么,如果大家能散开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把各自那一枝发散出去,他讲他会更高兴。”
薛霁真有一瞬间的无语:什么叫做这点家业?
可偏偏江锐启说得实在是认真:“反正钱是花不完的,死守这点基业没用的,世界在变化,我们不去适应变化的话,就会被时代淘汰。”
所以,对他们这种人家而言,创业那点试错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