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琇莹和阿政便去了韩非那里,琇莹敲了三下门,并没有人应声,正准备喊韩非,却被阿政拦了下来。
少年郎眼上虽覆着白布,却是一身清贵,和光熹微,他轻笑道,“他不在,看来他一心要走这条难路了。”
琇莹也勾起唇角来,他伸手搀着他哥,“大抵心魂破碎了。韩王并非明主,怎会听他细说,况且那二十车珍宝,个个都价值连城。”
阿政直接去了白布,上了车,倚靠在车壁。
“二十车珍宝,姚贾太抠了,估计韩非换不回来。”
琇莹接过他递过来了的白布,揣在了怀里,然后笑起来。
“不一定,能换回粮食就能换回韩非,公子非可能是个赠品。”
其实不怪阿兄对珍宝不在意,在他心里,物是死的,大才是活的,一个大才才值千万金。
而珍宝,他多的是。
秦国从赵国和匈奴抢回来的那一堆珍宝,他阿兄让王翦将军先分一批给兵士,导致现在秦军都老想打仗,抢宝贝。
可他阿兄本身对价格什么的不甚在意,他只挑自己觉得好看的,就收进去。
剩下的圆滚的都被扶苏给挑走了,当小球踢。
还有大一点的玉,被他练雕刻时给用废了不少。
他哥不甚珍视,有些小块直接赏给了得力的大臣,姚贾估计手里就有个八九块,李斯得了二十多块,做成个玉坠子,能给他腰间挂满。
王翦和大恬,阿信也是赏的时候,完全不拿他们当外人。
前不久,信大婚,阿兄就给了四五十件珍宝又附千金,给他撑场面。
价值连城,可能在秦也就是扶苏公子的小球,或者是琇莹公子手中的废料。
照他阿兄对他说的话说,就是“玉吗,你还要吗,自己去那拿,问我干什么。只在我们手里把玩的,也不值什么钱。”
他常住在章台宫的偏殿,光是赵国的白玉,就可以再铺一层地了。
所以对他哥来说,那群珍宝就是他手里把玩的珠玉,琇莹雕的逗扶苏的小狗,和扶苏到处踢的小球。所以那些东西真的不值一提。
他们真的是诸国最奢侈的王室了。
阿政和琇莹这边准备一边去喝酒吃饭,一边去观望一下韩非的现状。
韩非的现状一点都不好,老韩王年初刚去了,初即位的韩王安都不鸟他。
任他跪在韩国议事的大殿前,请了一夜的愿。
他一身寒露,手捧书简,高声喊道,“请王,勿应,再,行合纵,力主,抗秦,才可存韩。”
韩臣们来来回回,无人理他。
姚贾也是这时到了,他佯作一脸寒霜,与韩王道,“我王诚心相交,以奇玩珍宝无数以换粮,韩公子非今日所为,是要与我秦开战吗!今日已是我王给的最迟期限,我秦军已枕戈以待了。”
他面无表情,一股子阴寒意味,“若我秦剑来此,便不是
我这般好言语了。”
本想借韩非示意秦他还有别的选择,想拿乔的多要几车珍宝的韩王安连忙要人将韩非拖了下去,“国之大事,他一个闲人置喙什么!”
韩非被士兵给拖了下去,他半白半灰的头发而今已经被晨露湿透了,他昨日还有微光的眼彻底熄了,一大滴泪从他眼尾流出,然后再止不住了,一滴滴落在发间。
他干涩的唇角微微颤抖,忍不住哽咽的声音。心哀莫大于心死。
韩完了,韩必亡。
微雨随之而来,落了他一身,真冷啊。
在酒楼上,看见他被拖回来的琇莹开了窗,丝丝微雨溅落飞花,细雾朦胧,他伸手接了几滴,微冷。
阿政也看见了,轻嗤了一声,“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