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殷王宫,重重护卫之下,荆南枝能走来到皎皎面前,靠的除了多日的谋划,还有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是这场违背国师龟卜的暴雨,地利是皎皎所处的宫殿与南门相距不远,荆南枝混入的郑国使臣队伍从南门进入后,赶到皎皎所在之处的宫殿耗时不久。
这两项的确重要,却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人和。
暴雨如注,打得人睁不开眼。
皎皎一只手的手腕被荆南枝牵着,另一只手努力拂去眼前的水,睁大眼想要看清前路。耳边全是雷声电声雨声,倒再没听到什么刀剑声音,皎皎一时松了口气,但又免不了担忧未发生的事情,一颗心始终高高提起。
荆南枝来了。
他说:“皎皎,我带你回家。”
皎皎便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冲进了雨中。
她被他牵着手腕,尽管看不清前路,但还是走得毫不犹豫。
也是直到来到宫门口,被荆南枝带上马匹,皎皎擦了擦面上的雨水,才终于发现他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逃出宫殿,居然全靠了一位自主上门的人质。
淋成落汤鸡的老臣瞪着眼,看着这位本该成为他殷地王后的少女被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俊男子带上马,没忍住哼了声:“走了好!走了好!幸好国君没娶你这等女子,这还没成亲呢,情夫就杀到宫里了,这要是成亲了还了得?怕是我们殷地王室的血脉都要不纯了!”
皎皎听笑了。
她冲着老臣弯眼道:“那就麻烦您再帮我们拖着点你们国君的人,我保证走得远远的,不祸害你们殷王室的血脉。”
荆南枝听到“情夫”二字,身子一僵,耳根也微微一红。
幸好雨大,没人注意到。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皎皎,继而吩咐挟持老臣的护卫:“你带着他断后,坚持半个时辰便可。到时有人会来救你。”
见护卫肃着脸点头,他这才驾马带着皎皎朝着南面急驶而去。
南城门是离殷王宫最近的城门,从南门离开埕陵,自然是最快的道路。
老臣抹了把脸上的水,见穿着嫁衣的王后果真被人劫走,尽管明白王后逃走一事中他自己也使劲不少,但此刻心情还是有些难言。
冷不丁想起自家国君不久前说着“可我想为自己活一回”的模样,老臣心底划过一丝悔意:他今日助魏国王姬离开,究竟是错是对?
不待他想更多,天空又是一声闷雷。
这雷声打断了老臣所有的犹豫与后悔。
发上仿佛还带着汤药的味道,老臣再度抹了把面上的雨水,咬牙想:国君年纪轻轻,他的喜欢能深到哪里去。这门婚事被神明厌弃,为了殷人和国君的未来,总要有人出来做坏人。
墨老不来做,国师不来做,他来做也没什么。反正他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活了,他的身子已经大半截入了土,国君的人生却还长着,不能轻易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一想到这,老臣下定决心。
看着从宫内源源不断赶来的侍卫,老臣见挟持自己的护卫居然没半分动作,不由急得伸长脖子往剑锋上凑,低骂道:“郑人当真都是蠢蛋!你剑隔得那么远,怎么吓得到别人?”
护卫没见过这么主动配合的人质,有些被吓到。
“大人,您小心伤到自己。”他提醒一声,接着为自己辩驳,“还有,我不是郑人,您骂错人了。”
老臣惊道:“不是郑人?那你是哪里人?”
护卫抬头看了眼拔刀小心翼翼围堵过来的殷人侍卫,回道:“大人,我是魏人。”
魏人怎么和郑人混到一起去了?
老臣目瞪口呆。
雨依旧在下,但雨势渐渐